我和胖子在一旁看着吴邪和那个首领谈话，虽说是谈话，但瞎子也不忘那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他。
首领面如土色，其他幸存者纷纷臣服于地，一跪不起。
最后，瞎子一把推开那个首领，首领便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吴邪笑着过来，说：“搞清楚了，这几个人还不是核心，只是出来搞活动的……呃，类似于祷告的那种，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就是诅咒啊、鬼神什么的舆论的制造者，那个头头确实见过我三叔，在下面盗版神树里见过，但后来他走了，不知所踪。”
“那这个诅咒啥的，玄乎其玄，所以我们能活着走出去么？”我问道。
瞎子摇摇头，很无奈，“哎，受了诅咒还想或者出去？”
我顿时就垂头丧气的了。走不出去了吗？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吴邪拍了拍我的肩，投来一个眼光，“哈哈哈哈，瞎子的话你都信？”
“啊？”我一时半会儿还愣在原地，“黑爷说的不能信？”
“算了算了，我现在相信你没那个能力说谎骗到我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了。”
……
所以，这是被嘲笑了？！
吴邪看着那群神神叨叨的人，道：“他们说他们也只是一个分支，部落还不在这儿，在更深处，我觉得咱们就没必要再深入虎穴了……”
胖子点点头，“确实，能到这里就够呛的了。”
“所谓诅咒、神灵，都是唬人的把戏。不能信。”
听完这话，我才重新拾起信心，我可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的！
可是，那为什么我能看到那些非人的东西？
难不成我有新技能——阴阳眼？
我想着，却不自觉地把想的东西说了出来，吴邪听我在碎碎念，一下子就笑了：“你有阴阳眼？哈哈哈哈——那我们岂不是都有了？年轻人，鬼神在人心，可不在人群……”
就在我们准备再下去然后原路返回的时候，我们身后的那些人突然惨叫起来，我们瞬间回头，发现那些人已经全部倒下了。
我出于职业习惯，一个箭步冲上去查看他们的死因。
但是，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受伤，也没有内伤。
那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就死了……
吴邪他们也过来了，问我情况如何，我摇摇头，说：“没有致命伤口。”
胖子道：“心脏骤停？”
瞎子掰开一个人的嘴，他立即捂住鼻子放开手，嫌弃地甩了甩手，“我的妈呀，好臭，什么玩意儿啊……”
胖子怼他：“大惊小怪，人家有个口臭不行？这里条件简陋，又不是每天都可以刷牙的……”说着，胖子也过去嗅了嗅，好像不相信瞎子似的，“我的妈呀，好臭，什么玩意儿？！”
胖子也捂住鼻子和嘴，往瞎子那边站。
我事先做好准备，也去看那个张着嘴巴的人。我从包里找了一双手套，然后去检查那个人。
“怎么样？是什么这么臭？”胖子问。
我里里外外看了看，笑道：“他们是被毒毒死的，就在牙齿下方，气味儿也有毒哦。久闻必死。”
瞎子大叫：“谁无聊到去闻这味儿啊！让我去茅坑我都不会再闻第二次这味儿了！上头，真上头……”
吴邪站在远处嘲笑他俩做事太冲动，胖子拉住吴邪，好像势必让吴邪也体会一下这种臭味儿。吴邪不从，一个劲儿的往后退，俩人拉拉扯扯时，胖子没站稳便摔了一跤，手无意间碰到了地上的人的下巴。胖子吓得赶紧收回手摸了摸，但我不知道胖子是怎么想的，他竟然把人家嘴巴打开了。
“天真，快走，这个人嘴里的味道更上头！！！”
吴邪顿了顿，看了看那个人。
随后，我对吴邪说：“是不是类似于氨气那种东西，高浓度氨气可引起反射性呼吸停止和心脏停搏，所以说，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
吴邪扬起嘴角，哼了一声，却又不是笑着的，他说：“亡命之徒罢了。”
哎，人已经死了，就无法问出个所以然来了。现在，这种气体已经开始扩散了，我们也不能呆在这里了。
“先返回，再想办法吧。”瞎子召集我们，让我们快点走。
“行，反正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必要了。他已经死了……”
死掉的人最能保守秘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我们再待下去，也只能和他们一样长眠于此了。
可是，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有，他们所说的“逃不掉的命运”到底是什么命运？
难道就是指这种场景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并不开化的人要做出这样的选择，为了一个口口相传的传说故事而选择献出生命去给这个故事增添传奇色彩。那这种用血渲染的诡异事情，到底有多少人在信奉？
他们是信奉所谓的鬼神呢？还是信奉这个有人别有用心渲染的神秘故事？
但是，一切都在那堆篝火里被燃烧了，不管是故事本身还是故事涉及的人和事，都在火中燃烧了。
但是，等燃烧待尽这个故事就结束了么？
我看未必。
虽然这些传说与故事的载体没有了，但还有人知道，只要有人知道，那么就会有更多人知道……
于是，这个故事或者是说这个诡秘的东西还会传递、传承下去。
消失的部落、扩散的气体、燃烧的篝火、被复制的人……这些看似就是这趟旅行的结尾了，但是，好像并不是，我们再次从水里上岸的时候，解雨臣和顾楠已经不在原地了。
我们以为他俩先回去休息了，但我们赶回旅馆时却不见任何人。
我们又到那个牧灵公寓前面、后面喊他们，但还是没有人回应。
我们决定撞开公寓大门，进去看看。
我们四个人分层查看，一间一间地打开看。我和瞎子在第二层看，胖子在第四层，吴邪在第六层。
当我们打开最后一间房间的时候，本来我以为这间房与前面的无异时，瞎子突然走了进去，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他走过来给我看，我反应过来，说：“蝴蝶刀！？”
瞎子点点头，“是小花儿的。”
“他们来过？”
“也许吧。”
“你怎么看到这把黑刀的？”
“在黑暗里，我看得比你清楚。”
我跨过人骨走进去，四处张望。
刀是掉在地上的，那当时是怎么掉到地上的？
我借着手电筒的最亮的光企图在黑暗里找到蛛丝马迹。
“黑爷！！桌子上有刻印。”
瞎子听我这么一嚷嚷，小跑过来，一看，也嚷嚷起来：“是解雨臣刻的。”
“那顾楠呢？她怎么样了？”
“放心，小花不会轻易丢下队友不管的……”瞎子轻笑，“除非他死了。”
听到外面有动静，我和瞎子出了门，去找吴邪和胖子。
他们已经在大堂里了。
看起来，他们好像也发现了什么，正蹲着看呢。
“小三爷，看什么嘞。”
我们走过去，看到吴邪把一块东西翻了起来——他把地上的砖块翻起来了。
胖子兴奋的叫道：“就是这儿了，那奇怪的老头就是从这里下去的。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们往里看了看，决定再次下去，不过这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找人。
我们这是几进几出了？
我不知道了，感觉已经进去很多很多次了。现在我往里走，简直比我在我家还要熟悉。
这个通道打得很规整，我们走起来没有什么障碍。
果然，我们又看到了那盏烛火。
不是吧，前几次时间隔得近，它不熄灭我还能找理由说服自己，但现在为什么它还亮着？！
“你们闻到什么味儿没有？嗯～啥味儿啊，谁放屁了？！”胖子捏着鼻子，声音都变了，他嫌弃地看着我们，“你们快主动承认！”
我们面面相觑，道：“没有啊……”
我嗅了嗅，也闻到了，“不对，小三爷，你闻闻，这个味儿和那个口臭的味儿……是不是有点相似……”我都快把自己给说吐了，我实在是不敢回想那个“上头”的气味。
吴邪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全副武装，然后说：“有毒……”
“什么？！隔着一层布我听不清！！”胖子大声说。
“我说，有毒！！”吴邪加大声音，“往前走！”
在我经过烛火时，我特意留心了一下那个蜡烛。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蜡烛精在作妖。
“等一下！”我忙叫道，“是它发出的味儿。”
其他三人又退了回来。
我们都围在一根蜡烛周围，但又不敢靠太近。
“你们说，这是什么妖精？”胖子问。
“蜡烛精？”瞎子回答。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恐怕不是蜡烛，”吴邪很冷静，盯着那烛火，“它一动不动的，是蜡烛的话，这火会动一动吧？”
我也看出来了，“是做成了蜡烛模样的灯？”
其实它是一盏灯？所以能一直亮着？
哎，前几次都跑的急，全然没发现这“烛光”是静止的。
吴邪道：“看起来应该是的。”
我尝试靠近那“烛火”，但被吴邪拦住了，“还不清楚具体情况，最好别乱碰，搞不好这表面就有什么东西。”
我点点头，然后从包里找出了一支镊子，“用这个可以吧？”
“你还随身带这个玩意儿？”胖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正经人谁随身带这种东西？”
“习惯了哈哈哈……”
我碰了碰那烛火，它还是岿然不动。看来它确实不是火了。
那这也太逼真了吧！
是那个能工巧匠用他的巧手做出了这个东西？
我戳了戳，没想到把那表面的东西戳了一个小洞，我惊讶万分，收回了手看着他们，“这……我不是故意的……”
“破坏公物，天真，怎么说？”胖子挑衅地看着我，“咱们天真就爱管这事儿～”
“啧，”吴邪回头瞪了一眼胖子，“我管文物，这我管不着。”
“诶嘿～天真，这都落灰了，鬼知道多少年了，说不定就是一个价值连城的文物。”
吴邪本想回怼胖子，但那气味越来越强烈了，我们只好离开，继续往前走。
往前，气味便淡了一点。
“小花他们真的进来了？”瞎子突然问了一句。
“应该吧，我看那入口处有拖拉的痕迹。估计他们进来也是被动的。”吴邪答道。
“什么？！你是说被人拖进来的？”瞎子的语气变了，听得出来，他有点愤愤不平了。
也是，解雨臣那般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容忍别人对他下手？
但是，解雨臣也不至于打不过别人吧。除非对方是个妖怪。
我们四处喊着“解雨臣”，想得到一点回应。
我们越走越远，终于，在拐弯处看到了一点光。瞎子大喊：“小花？”见没人回答，他又喊了一声：“解雨臣？”还是没人回答，瞎子便念叨：“完了，该不会死了吧？他的保护费都还没消费完，哎，罪过罪过，我的错！”
就在瞎子念念叨叨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前方响起，“你就盼着我死然后卷走我的钱？！”
这一声，让我们都眼前一亮。这个声音，是解雨臣！
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我们加快速度跑过去，就看到解雨臣靠墙坐着，旁边的顾楠看上去像是昏了过去。
瞎子激动起来，“你没死啊！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为什么要死？啧……你们还是看看这位吧，不用担心我。”
我蹲下去，摇了摇顾楠，但她没有反应。
吴邪开口道：“这是怎么了？我看到入口处有那种拖拉的痕迹，还以为……”
“不会以为是我被拖着吧？喏，是我拖着他们下来了。”解雨臣拿手电筒照了照旁边，我看到他那边还躺着一个人，是……那个大爷！？
解雨臣说：“他死了。”
我喃喃回答：“都死了……”
“她也死了？”解雨臣看了看顾楠，“没有吧……”
“不是，花儿爷，是他的族人，都死了……也不是，是死了一部分。”我解释道。
吴邪把我们在下面看到的东西全部告诉了解雨臣，解雨臣沉默了一会儿，说：“这大爷本来想偷袭我们……但我刚准备动手，他就倒地不省人事了……然后，就死了……我想着他们不都是死在了这个地下室么，就把他拖了进来，但没想到经过那个蜡烛桌子边时，顾楠也趴下了，我就只好拖着他俩一起走过来了……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房间在哪儿，就到这儿暂时坐坐……”
那看来，这个大爷还是被自己说中了……“逃不掉的……”大爷还是死于非命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便去掰开大爷的嘴，果然，一股味道就冲了出来。
“小三爷，大爷和那些人一样！”
看来，他们都是中毒身亡的。
那么，这“逃不掉的命运”也许就是指的被人下毒吧……从一开始就被人下了毒，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再加上他们都会坐在那个有“蜡烛”的桌子边很久……这毒日积月累，到一定时间就会爆发，而这个时间，就是下一个人来的时间。
如此循环，这种“背负着使命”的人都会命丧此地。
且不说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们这么做，难道不会绝子绝孙？后继无人？
啊，对了……都是一些相仿的大爷来“守灵”的……
人死了，是不是意味着这一切都即将归于平静？
但愿如此吧……
瞎子带着我们去到了那个藏有尸体的房间，把那个大爷也放了进去，之后，我们就带着顾楠往外走。
我们又经过了那个“蜡烛”。
我们相视而笑，然后我就拿镊子捅向那根蜡烛。
蜡烛碎了，那个光不稳定地闪烁起来，那种味道就越来越强烈了。
“快离开！”
胖子背起顾楠，我们就疯了似的往外跑。
有风不停地吹过，我也顾不上我凌乱的发型了，只是往前跑。
我们都顺利出来后，解雨臣把砖块重新放回去，阻拦那味道跑出来。
“安全了……天呐，这是我胖子跑得最快的一次！！”
“不错，胖子……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我们喘着气，走到了大门口。
地下室的“永恒之光”已经熄灭了，这里，将会变成无人之地。
“那……那些怪物怎么办？还会跑出来么？”我问他们。
“咱们毁了那些骨头！”胖子卷起袖子，摩拳擦掌。
“不，毁了那个水坑。”吴邪道。
“对！对！让那种地方永远封禁！”
说干就干，我们找了跟多石块投进那个水坑，知道看不到那些泡泡冒出来才停手。
“破坏了风水，管他什么妖魔鬼怪，都吓不到人了。”胖子大笑。
但为了确保安全，我们觉得明晚再来一次，看看是否还有那些鬼怪出来乱嚎叫。
回到旅馆，那个前台女人好奇地打量着我，她肯定是在疑惑我是怎么出去的。
顾楠躺了很久才醒，醒的时候还大叫了一声：“不要过来！”
我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她挠挠头，道：“好像是做了个梦……太奇怪了，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这梦也太长了吧……”
“放心，咱们明天就回去了，不会再有什么了。”只当是做了一个梦吧，一个有惊无险的梦。
说不定，这次还是我在做梦呢？
这谁说得清楚？
顾楠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她吃不下东西，只是吃了些稀粥什么的。
晚上，她早早地躺下了，我就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我跟着他们又到了那个地方，却发现“牧灵公寓”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断壁残垣。
“这是……怎么了？”我缓缓问道。
“附近有人发现了，就推掉了它。”瞎子说。
“那骨头呢？”
“他们说那是不吉祥的东西就搬到山后面埋了。”
“埋了好……好……”
我们站在夜风里，似乎还能听到哀嚎声。这是冤魂在哭泣么？
除了声音，没有什么怪事发生了。
“风很大，”吴邪拢了拢衣服，“穿过那些孔洞，就有了声音。”
“确实，哎，”胖子把手插在裤兜里，迎风站着，“那些蓝光鬼怪可能是幻觉，毒气致幻，附近的人没有见过那些东西。”
我也站在风里，一时间，觉得这几天的经历确实比较怪异奇幻，就像是走进了某小说里一样，这些情节，竟然真真切切的存在。
后来，在归途中，吴邪跟我说了那些发着蓝光的怪物，他说，也许就是那种气体导致出现幻觉了吧，具体原因还不清楚。
至于那个冯一鸣，应该也是误入了地下室并且接触了一些东西才导致他仓皇逃窜时受了伤，但中毒已深，已经无力回天了……
不过这也是我们的推测，具体的情况我们不会再知道了。除非找到三叔，亲自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三叔还是没有影踪，冯一鸣死了，那些当做复制人的大爷也死了，就连那个神秘部落的某个小首领也死了……
这个秘密将会埋没在那些断壁残垣里，埋没在火光中，埋没在时光里，最后，无人问津，最终，灰飞烟灭……世人将不再过问任何细节，这个秘密，便得以长眠于牧灵公寓下面。
“秦岭，树棺……这些也看到了，没有线索啊，三叔到底去哪儿了？”路上，吴邪望着窗外，低语。
胖子开着车，“嗨，天真，不急，说不定下次咱们就看到三叔了。”
“哎，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了……”
我和顾楠在后面坐着，顾楠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我知道啊。
我没有说别的，只说了一句：“小三爷，这事还真的急不来。”
“是，确实急不来。”
离开格尔木后，路上的风景很不错。天很蓝，云很白，草很绿……风很轻。
一切都成为了过去。
虽说我心里还是存在疑问，但是没关系了，有些东西，知道与不知道，并不相悖。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我们会有什么影响？
不过是多一场梦而已。
四月，是一个惊喜。
气温渐渐上升，我们顺利回到了杭州。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从冯一鸣进院开始，以冯一鸣变成秘密结束。
过程有惊无险。
这就很好。
这是踏入吴山居的一周年，从去年到今年四月，第一年完结啦。
我还有第二年、第三年，以及很多个“第一年”。
下一次……我们还会走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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