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月明星稀。
我坐在阳台上，感受着风吹过自己的身体，带来了属于夏天的味道。那是一股混杂着干稻草气味与土地温度的气味。
陈夏静静坐在我身边，夜风将她半干的长发吹拂起来，落在我肩头，属于她的清香在微风之中慢慢消散。
她骤然转头看向我，平静的眼眸被月光描绘得更加好看。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但是陈夏真的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五官变得更加精致，气质变得更加清冷，逐渐与之前的她割裂开来。
我微微歪头看着她，又被夜风吹得眼睛发酸，眨了眨之后便移开了视线，懒懒开口:“怎么了？”
陈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突然感觉人生艰难，教资怎么这么难考啊。”
这阵子好像挺平静的，陈夏和赛罗他们都安安静静生活着，并没有跟之前一样大半夜出门去战斗。我一边忙着考研，一边撰写毕业论文准备答辩，陈夏则是备考教资，羽生就是备战高考。
“你这神明还觉得人生艰难啊？”我笑着抬手拍了她一巴掌，“那我这些普通人怎么办？直接原地去世？”
陈夏趴在我肩膀上，沉沉叹了口气，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随意捡了个话题来聊:“你跟怜关系好吗？”
“不好。”陈夏肯定地说，“当年我跟她打架打了两百年，都差点被她捶死。”
“不过……怜这家伙还真是让我吃惊啊，你知道她孩子爹是谁吗？”
“谁？”
“是诺亚大神，是宇宙里第一道光，更是神明一族的信仰者。”陈夏直起身子来，无所谓地怂了怂肩:“但对于我来说，他更像是个一直帮助我的老师和长者。”
“我真的打死都想不到，怜会和诺亚大神有孩子。说形象点，诺亚大神禁欲至极，怜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真的，如果不是用那特殊的酒诓出怜的真话来，我真的不敢相信。”
……
我并不懂得陈夏的世界观，因此也无法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震惊感情。我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指尖掠过了耳垂上与陈夏一起打的耳洞，这种抚摸的感觉让我不再多忧，垂下眼眸看着她握着我的手，平静开口:“陈夏，你说人类的寿命和奥特一族的寿命差距有多大呢？”
“……可以类比成蝉和人类之间寿命的差距。”
“这样啊……”我笑了一声，抬头看着星空，突然感觉我那晦涩的感情不值得一提了。
太短了……
我的生命太短了，撞大运活到极限的一百多岁，跟他一比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他会看着我以极快的速度衰老不复青春容貌，等到我化为了一捧黄土，他还是恣肆少年模样，还是我记忆之中狂傲不羁的勇士。
而或许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短暂的存在，关于我的记忆都会被越来越多的事情给磨没。他会遇见无数的人类，他会如保护我一样保护着更多的人类，而我或许只是他记忆中并不突出的一段经历而已。
脸边一下轻轻地抚摸，被夜风含亮的指尖如同冰刺一样落在脸上。
“陈心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陈夏轻轻说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能你并不知道赛罗对待你的特殊，至少，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对除亲人外的人这么上心，虽然你并不知道。人生短短数十载，不让自己留下遗憾才好。”
我轻轻拉下了她的手，握在同样冰冷的掌心内。
我知道的。
我一直都知道赛罗对我的特殊性，但或许是与生俱来的自卑感却伙同曾经的理智一直摧毁着这些正确的猜想。
陈夏笑着抱住我，清香味道扑了我个满怀，我用力接住她，依然是笑着:“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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