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的笑意就那么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让我窒息的幽暗，犹如深不见底的死水潭，掀不起一丝涟漪，看不见一丝光亮。
我缓解尴尬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手指颇有些慌乱地勾住了她发凉的手指，轻轻握着，让自己滚烫的温度渗入她的皮肉，与她血肉间流淌着的属于我的本能能源相呼应。缓慢的鼓动，是她与我之间溶于血水的羁绊。
“心仪，故事很长，你忍一下。”
我咽了口口水，神智飘到了许久之前，久到多久，我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拉着她的手，讲了许多许多事情，讲了神明一族的由来，讲了在L53上的特训趣事，讲了在光只国大学中修习的事情，讲了在地球上遇见的挚友 我讲了好多好多，讲到喉咙发疼发干。
耳边一个绵长的哈欠声。我转头看去，陈心仪泪眼汪汪，一看就是困了。
“困了吗？”
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还好。我很好奇，你和捷德，也就是——”她朝着厨房方向努了努嘴，“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命中注定的恋人。”我故作忧愁，食指中指夹着搁在唇边，作出吸烟模样，“这都是宇宙的安排，躲也躲不掉。”
“感情你们神明一族还是包办婚姻啊。”
“算是吧……”
耳边突然一阵尖锐鸣叫，下意识的抵触感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替我挡住了地球意志的喋喋不休。
我苦恼地拍了拍头，只觉得神生不值得。
“更惨的是……我还要被催生……”
“啊？催生？”陈心仪似乎来了兴趣，眼睛里亮亮的，萌发着八卦的眼神，她艰难坐直身子，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起来，然后面对面。
我手掩着脸，闷闷说道，“我和怜相生相克，彼此牵制，她现在怀孕了，为了地球能量的平衡，我也得怀孕，甚至要比她先生下神子，才能避免战争与屠杀的出现。但现在，我和小陆的感情基础还不足以支撑我和他生育……”
掩面长叹。
肩上一暖。
陈心仪捏了捏我的肩膀，“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我自私地不想让自己难受，但无法忤逆血脉里传承的神性。”
“如果我抛了一枚硬币，正面是生育，背面是你本心的选择。你觉得，落地的时候是哪一面？”
陈心仪平静开口，毫无波澜的话语落入耳朵里，却掀起更大的波澜。她的话，在三年前我就对她说过，那时候她面临着两个选择——复读还是读普通重本大学。
她不甘于高考失利只擦过了重本线，被自己曾经不屑的学校录取，又没有把握在改革后的高风险复读中翻身，左右为难之下，我对她说了这句话。
当时她隔着手机沉默了许久，似乎真的在等待着所说的硬币落地，最后，她选择了与我读同一个大学。
现在，脑海里无端出现出一枚硬币的模样，它在半空之中翻滚着，缓缓落地。因为我对于硬币样式并不熟悉，总是无法看清楚翻滚途中的花样是为正面还是反面。
叮啷啷……
硬币落地。
是——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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