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赫连昭正在藏书阁阅书。
有弟子传话,大长老唤他有事。
他过去的时候,宗主刚和师父饮完茶。见他进来时,表情那一个意味深长,不是他说,像个贼。
柳源一脸老奸巨猾:“哟!阿昭来了,来,本宗主退位让贤,你们聊着。”
赫连昭只觉得莫名其妙,他看了眼嘴角擒笑的辰亦,对方只是摇摇头。
“师父,您找弟子有事?”他恭敬地行了个礼,问道。
辰亦招手: “坐下说。”
“阿昭,怏怏到岭岳宗多少年了?”
“整整十四年了,师父。”
“我还记得她刚来那日,你从被窝里爬出来,一脸新奇地躲在为师身后,不敢看她。”辰亦为他斟了杯茶,“当时你偷偷冒出个头来,竟然问,这东西是活的吗?柳源当场踢你一脚。”
赫连昭眉头微紧,他有这样讲?
“后来啊,怏怏是你带大的,你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臭小子。哪成想,心还挺细,带起小孩儿来挺像样。”辰亦继续说。
“你的心思师父明白,只愿有一天你不要后悔就行。”
“不会,永远不会。”赫连昭说。
“好,这句话就够了。明日我离开后,宗里一切事务都交于你打点了,记住,万事不过活下来最重要!保护好各位师兄妹,打点好宗门,宗主我就不期盼他了。”辰亦盯着眼前的男子,他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日后的路很艰辛,慢慢来吧。
“您要离开?”
“嗯,有些事,师父该去做了。”辰亦望着前方的星云台呢喃道:“今日血梧桐终于开了。”
赫连昭抬眸,他不是第一次听师父提到那血梧桐,他知道,师父等它花开将近二十年,也知道,每次师父提到它时,看他的眼神别有深意,似是期待,似是悲伤。
“师父……”
“不必再问,之后你便知道,去看看怏怏吧,那小丫头指不定在念叨你呢!辰亦笑得一脸慈爱。
“师父是又调侃我!”
辰亦瞥他一眼:“怎么了,如今说说都不行了?还有,让她出来透透气,她那个性子,再关,指不定憋出个什么招来。”说着对赫连昭摆了下手,“别把正事儿忘了,把东西送到西居。”
赫连昭捏紧手里的玉折子,轻道:“嗯,好,师父,一切小心!”
“知道,用你说?”
赫连昭笑了笑,提脚出了门。
辰亦望着他的背影,“路,我就先为你铺好。”
赫连昭一路思虑地走入烟雨阁,直到苏怏在他面前挥手也差点没能注意到人。
“师兄?”苏怏垫脚用手在赫连昭眼前多扫几次。
“抱歉,想了些事,没注意。”赫连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拼命垫脚的人,眼里含满笑意。
苏怏:“……”这还能看不见,瞎子!
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赫连昭没憋住笑。
“不想出去了?”他抛出橄榄枝。
“嗯?出去?”
“怎么?不想?”
怎么会不想!苏怏这就要反驳。
一只手轻轻轻揉着她的头。
“今日你可以出去了,我要去溪芜镇办点事儿,你随师兄一起。”
苏怏松下一口大气,棒极了真是,终于给她熬过头了。
溪芜镇
一行人站在客栈下,一人手执折扇,掩面微笑,一袭白衣,俨然一副翩翩公子,抬头,目光至牌匾处
“龙门客栈!”折扇一合,拍在另一只手上。
“大师兄,怎样?”
“进去吧!”赫连昭牵着身旁笑得眯起眼睛的人,往客栈走去。
身后身着男装的蓝灵儿小嘴儿一撇,切,偏心!一路来都没离开怏怏半步!
“蓝灵儿,看什么呢,小师妹也是你能肖想的?”楚河用手拍了拍蓝灵儿的后脑勺。
“楚狗,不要命啦!”说着蓝灵儿就去抓楚河的头发,两人的行为,引来了街头数道目光。
“要不是怏怏提一嘴,你能来吗?”
“彼此彼此!”
“还不进来!”赫连昭冷声。
嘶!好冷,蓝灵儿,我突然理解你了,楚河用眼神儿示意。
这才哪到哪啊,你有本事去他面前显摆显摆?蓝灵儿下巴抬了抬。
“白境泽他们怎么样了?”赫连昭边付账边说道。
“给我传了送音符,大概还有些时日,那月青鸟不太好杀。”楚河回道,“以他的实力捕杀一只中阶凶兽还难?”
“吃了那么多人,实力大涨也不好说。”
蓝灵儿边听他们对话边盯着把玩垂下的铃铛的小丫头,心里有点痒痒,得想个办法。
“怏怏,晚上要不要出去玩,今日是花灯节,可热闹了!”
“蓝灵儿?”
“大师兄要一起吗?”她蓝灵儿的求生欲很强的好不好!!
苏怏看着蓝师姐那怂样子,笑得可欢了,今日的她身着黄色襦裙,外披白色薄烟纱,袖口用银丝绣着祥云,梳着双髻,煞是可爱。
“师兄,一起吗?”苏怏眨了眨眼睛。
“嗯,好。”赫连昭无奈道。
蓝灵儿暗处竖了个大拇指,还是怏怏存在度高点!
挑好房,蓝灵儿和苏怏一间,赫连昭和楚河一间。宗门没钱,要节省。
殊不知他们这层楼,有几位不速之客。
“尊主,前皇后遗子,真还活着吗?把各个岛都翻高了,人毛都没有,这都是最后一个了,我怀疑已经碎成渣了。”
“要有耐心,你以为赫连景亦当真是吃素的?”一身着蓝袍锦衣的男子端着酒杯,斜倚在檀木椅上,镂空的雕花印染着斑驳阳光。面容绝美,生得邪肆,又有着霸凌天下的气势。
君杞轻荡着酒杯,给人一个白眼。
“看他们狗咬狗,不好吗?”
月色渐深,在虚无岛北面,一处密林中,有几个人蹲在灌丛间,屏息看着河边饮水的东西。
一只通体泛青的鸟,一人高,羽毛下有丝丝银光闪过,似锋利的刀片,那双眼睛是诡异的血红色,同它身上的伤口一样。
这就是那只月青鸟,本是这一带密林深处的魔兽,性情较为温润,不会随意伤人,也绝不会出现在此。
不知是何原因,一改往常,性情大变,出了密林外围后,接连席卷了附近好几个村落,吃了好些人,变成了凶兽。
几人交替眼色,看向中间没有什么表情的少年,很显然,这是他们此行的主心骨。
“白师弟,如何,要上吗?”其中一人捂着嘴凑过去问道。
他们已经同这只鸟在村子里厮杀一回了,很难缠,较是魔兽时,实力大涨许多。
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除开这位穿白衣的少年,即使胸前有被抓破的血痕,依然从容不迫。
白境泽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都紧盯着他,于是安抚地拍了拍说话人的肩,宽心道:“别慌,再等等。”
他感觉没错的话,河里面有东西要出来。
他们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