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世界太小,让萍水相逢的人总能再次相遇。
南屏,一个能让不少人天各一方的地方。
二零一九年夏,中考完我就来到了广东,那时常常会同老同学一起约出去打球。南屏街口的路边摊,每天夜晚都会爆满。那晚随同学打完台球后,就来到了这里,随便挑了一家路边摊坐了下来。
不久,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走了上来,问我们要点些什么。我接过菜单,写下几份烧烤,刚把菜单递给同学,那位姐姐的手机响了,我也没在意,开了一听沙示压压暑气。同学还没点完菜,那姐姐就跟电话的另一头吵了起来,没几时,她的眼眶红了起来。
该上菜时,我注意到她还是有些心猿意马,菜上上来了,同学发现少了一条秋刀鱼,我就又把那姐姐喊了上来。她清点一番后连忙道歉。或许是因为刚刚的电话,这又感到了点委屈,她还是没能忍住眼泪,蹲在地上捂着嘴就哭了出来,同学看见后给了我一个眼神,我也只能两手一摊表示无奈,或许是由于年龄相仿吧,同学就先把她扶了起来,坐在桌子前。我见状也上前安抚并询问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回答。同学立马向我吼道:“你数学怎么学的,掰脚趾头都知道这秋刀鱼没少,你说你是不是傻你。”我也明白他的意思,就假装再数一遍,虽然确实是少了,但我还是说到:“我的天,我肯定是傻了,没少哈哈哈哈哈,是我的问题。”这时,那位姐姐开口了“是少了一条的,在烤的,我才记起来。”同学立马问:“那姐姐也不至于哭啊,我们不找事的。”她又抽泣了几下。
她抱着头趴在桌子上说道:“我一直向往着自己一个人生活,今年高二,放暑假就一个人来到这边打工,因为家里是开饭馆的,我也就来这边找了份端菜的工作。”她还时不时地抽泣着,霓虹灯闪烁在她的脸庞上,把她满脸的忧愁写在了彩色的灯光里。“刚才我爸爸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他不支持我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在外面,我很不理解他,虽然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总不能做一朵温室的花吧。他说我一个小孩做什么都做不好。刚才给你们又少端一条鱼,我想我是真的做不好事。”远方的车灯照在她眼角的泪珠上,折射出彩光,也折射出她内心的犹豫不定。同学邀请她一起撸串。饭桌上她决定回去,不让家人操心。
饭后,我们互留了微信。虽然联系很少。
一年半了,我又回到南屏,没再见到那位姐姐,但在返程会老家的时候,好像出了点意外。
车停在了江西吉安的某一个服务区,我哥提议上楼吃面,我们一家都跟了上去。当他们在看吃什么面的时候我在乱逛,偶然一瞥间,看见了一个女生在对面的饭馆里拖地,她的身影很熟悉,想了想二零一九年的那个姐姐说过她家是开饭馆的,我就立马给她发微信。
“在嘛”
“在的”
我看我眼前的女生没有停下工作,我就知道我认错了人。
“还记得我嘛”我尴尬地问到。
“你个傻货,肯定记得啊”
“记得就好哈哈哈哈”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有什么事吗”
“借点钱呗”只好编个理由接着聊。
“那我去问问我姐”
“你的钱不用问你姐姐吧,你那么向往独立,自己的钱应该独立了”
“不是,我是王子煜弟弟,我姐在拖地,她给你的备注是秦傻货,所以我就记得你哈哈哈哈”
我看见眼前的女生放下了手里的拖把,走到了房间里,还没四五秒就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跑了出来,那女生也气汹汹地追了出来。
“抱歉哈,刚刚是我弟弟拿手机玩的”
我跟家人说我不吃面,要去对面吃饭。
我推开门,她下意识地说了句:“您好,要吃点什么?”我摘下口罩,她眉头紧了一下,我没忍住笑了出来,她也认出我来。我们都没说话。
点菜时,我故意问:“你这有没有秋刀鱼?”
“你要几条呢?”她抿着嘴憋着笑。
“两条。”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就剩一条了。”
我又笑了,她也终于没憋住。
“姐,咱家还有不少秋刀鱼,你是不是看错了?”她弟弟喊道。
“你懂什么”她回道。
“这是江湖暗语。”我笑道。
“那你是不是想借二百块钱,我姐只想借你一百块钱?”
“对对对,滚滚滚。”她急了起来。
交谈中,我得知她去年高考很顺利,考上了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本来说着就意味着她自由了,但谁知她父亲又得了脑血栓,她这次没再任性,选择了回家帮忙。她说这也是她的自由。
饭馆的彩灯又照在了她的脸上,这次折射出更多的是长大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