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是梨花白颜色,做工精致的梨花枝缠绕着盘在帷幔上,阳光洒入浅浅覆了一层。
小姑娘团在锦被中,半趴着身子俯在枕上,指尖无意间圈着枕上绣巾的纹路,思绪万千。
她不会什么万无一失的伎俩,这些天思前想后也只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她若是要真正成为景阳帝信赖的人,不论是当做后辈纵爱,还是做爱人,需得自己率先显露出明显的动心痕迹。
那样戒心极重的人,可不好糊弄。
殿里熏着清淡微甜的香味,容夭揉揉眼睛,眼尾揉的发红,白嫩的小脸埋在锦被中,只露一双明眸半眯,显然已经迷迷瞪瞪的快要睡着。
那既然如此。
容夭意识沉入黑暗的下一刻,喃喃道。
“……各凭本事吧。”
。
“小姐,小姐?”
奉榎是典型的南方女子,声音柔柔弱弱,一双含情潋滟的杏眸招人,做事周全,滴水不漏。
容夭只听音色便听出是她,没睁眼,含含糊糊的应着。
“……嗯,怎么啦。”
奉榎轻柔抚下黏在容夭面颊上的发丝,轻声,“钟太妃方才遣人来问,道是小姐今夜还去不去她那里用膳。”
“小姐的意思是……”
只穿一身素白寝裙的小姑娘有点艰难的睁眼,半晌吐出一口气,想着要学宫中规矩,可不能半途而废,到底闷闷应一声,“我去……我当然要去啊。”
天边的日光已经西斜,下午的天色微暗,容夭抬抬指用心感受天地周身灵气。
忽然觉得水灵气极浓。
要下雨了啊。
“今晚我在太妃那里用膳,不回来了。”
然后在奉榎变得惊讶的神情中,略显自得的挑眉,“今晚要下雨呢。”
。
钟太妃住在本该太后居住的宫殿,慈宁宫。
如今大楚并无太后,也无皇后,没奈何,六宫事宜尽数交在了这位还未过四十的女人手里,容夭印象最深的,便是这位母仪天下的钟太妃端坐在装饰庄严端方的雕花大椅中,风韵犹存的面容上早早蕴了老人才有的纵容无奈,轻轻按着眉心,话语温和又自带威严,“皇帝真是胡闹啊……”
“又不肯给本宫那方慈铭大印,又遣了这许多杂事给本宫。”
慈宁宫的步廊下每隔几步便坠着一盏明灯,幽幽照亮一方天地,廊下静立的侍女见了眉眼漂亮的小姑娘提着裙摆匆匆跑来,具是抿唇一笑,对她做个太妃在里屋的手势。
容夭无声谢过,笑容灿烂温软。
提步踏过高高的门槛,屋子里灯火明亮,不经意间的角落里摆着娇艳欲滴的春花,竖在细颈的大花瓶里,处处都是用心和精细。
丝毫没有其他太妃在屋中贡佛的烟熏火燎。
难怪先帝生前最是宠爱这位妃嫔。
“啪嗒。”
一声棋子落棋盘的脆响振入耳廓。
容夭来得多了,又善于观察细微处,自然知道钟太妃在与自己左右手对弈。
女孩下意识停住脚步,仔细的将掉落的碎发重新塞回发团子里,才重新扬起笑脸,拉开一层模糊的白纱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