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自己的另一种颜色,张扬的,明艳的,毫不顾忌的恣意,像是天边余晖将云朵层层叠染,美得惊心动魄。
可惜现在不能了。
毕竟是漂泊他国,生死不能由自己所左右。
容夭姿态轻盈的挽袖转了一圈,素色裙摆旋转成弧度,银丝勾勒的鱼纹似是活了一般,灵动轻巧。
她圆圆瞳眸中暗色一闪而过,扬起小脸时却只留下了几分欢喜,冲着庆云姑姑笑,音调娇软:“姑姑为天夭挑的衣裳漂亮极了,天夭很喜欢呢。”
庆云姑姑抬手捋齐了女孩腰间的穗带,“小姐喜欢就好。”
“时辰不早了,小姐快些随奴婢去楚云殿,免得让陛下着急。”
容夭轻轻点头,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些许害怕来,语调发怯:“姑姑您可知,陛下他性子好不好呀?”
不等庆云姑姑开口,便自顾自的说下去,“她们说陛下立下无数丰功伟绩,肃清朝堂,清除外患,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可是,一般这样的人,不都是很严肃很威严的么?”
“为什么她们说,陛下是很温柔可亲的人呢?”
这话问的刁钻且古怪,听起来却像是一个小女孩在陌生的地方应该问出的问题,不好不回答。
庆云姑姑垂手答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子,小姐万万不可一概而论。”
阳光从雕花的木窗中透过,洒在面前鸦青色服装的中年女子身上,平白多了几分和蔼。
容夭在融融阳光中却只觉得指尖微凉,她那样滴水不漏……
……在人族的皇宫中,所有人,都是那个样子么。
那么,她将要遇上的陛下,那个分明有着最薄凉性子,却能得到天下人的尊崇的帝王,又将会是什么样子的人呢?
方才,是她过于轻敌了,差点把自己的不良居心露出来。
容夭装作一副稍稍放心的样子,抬手揉揉白嫩无瑕的脸颊,糯糯应声。
“谢谢姑姑为夭夭解惑。”
庆云姑姑打量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圈,微微躬身让开步子,“小姐,随奴婢来。”
容夭抬步紧跟上女子步伐,离开了辞云宫。
步廊的尽头是一座恢宏大气的殿宇,龙飞凤舞的“楚云殿”鎏金三字落在匾额上。0重重侍卫腰佩春缨刀,如一桩桩木头人一般立在楚云殿周围。
保护之意不言而喻。
容夭跟在庆云姑姑后,素白的襦裙刚好及到脚踝向下处,不曳地,也不露肌肤。
她暗暗心惊,要知道,这仅仅是明处的护卫,若在算上暗影那些无处不在的暗卫,这兵卫,怕是数也数不尽的。
景阳帝是做多了亏心事,竟这般怕人暗杀他么?
女孩左顾右盼的模样太过招人耳目,看起来像是从未见过这样大的场面一样。
庆云姑姑步履沉稳的一步步踏过石砖,步子间仿佛量过尺寸般精准,见此声音轻轻,提醒道是:“小姐不要抬头,目视前方,左顾右盼,是极失礼的行为。”
“嗯,天夭知道了。”容夭果然乖乖垂眼,不再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