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马德里皇宫寝室内
“你对他们的争论怎么看?”电视屏幕前,萨妹侧身询问她的丈夫。
“这种事永远不会有结论的。”银河对这个问题没什么兴趣,“你明天就要回去了,早点休息吧。养精蓄锐才有胜算。”
“没什么可担心的。那家伙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对了,一直忘了恭喜你。”
“我最近心不在焉,屡战屡败,何喜之有?你不用这样挖苦我吧。”
“不管怎么说,你进八强了。虽然难看了点。”
“兰矿已经变了,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虽然他的身体复原了,可是却再也不是过去的那个小心谨慎的小人物。他现在就是一个仇恨凝结成的魔鬼。在他脑子里,已经没有生存的概念,只有杀戮的欲望和复仇的信念。我经历过各种大小战斗,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对手,可是像他这样真正不要命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银河回想起一周前的可怕经历,还是心有余悸,“不说这个了,上个星期你去葡萄牙海边疗养,很惬意吧。”
“啊,还不错。”
“见到她了?”
“见到了,安慰了几句。”萨妹闭上双目,躺倒在沙发上,“输得那么惨,简直没有还手之力。唉,她是白受那么大惊吓了。”
“我早就说过,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签坏签大礼包,有实力能打赢,什么签都不用怕。就像——”
“就像我,你可不包括在内。”
“你早点休息吧。我去看看车子准备得怎么样了。”银河尴尬地转身离开,没有再看萨妹一眼。
所以他没能发现,这个女人的面色和眼神,其实已经有点不对劲了······
次日晚8点 威斯特法伦门外
“你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就这么缴械呢?”
门里的人们都被这怒吼声吓了一跳。尽管他们早就听说兰矿性情大变,但是对于变化如此彻底和恐怖还是缺少心理准备。
“我厌倦了。”
“什么?”
“我厌倦了!”坐在地上的大黄蜂猛地抬起头,“这个充满了欺骗与谎言的世界,这场除了金钱就是血腥的争斗,我厌倦了。”
“两年前的你还完全不是这个样子,怎么变得这么快?”
“那是两年前。两年其实很长,长到足以改变一个人。”大黄蜂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如果我曾经热血沸腾过,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那现在,我必须承认,这个世界改变了我。我太累了,心累。拜耳和枪手说的对,我的所有努力,都只能把我自己变成鬼,对这个黑白不分的世道没有任何作用。”
“你——有什么打算?”
“如果可以,就退隐。如果不行,至少我要保护好她。我现在要求很简单,我不会再去招惹那些规矩,它们也不要来骚扰我。”
“想不到你会~算了,人各有志。我其实对什么正邪黑白也没兴趣。我只想报仇,为我自己,为我的几万好兄弟报仇。这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大黄蜂,”兰矿也站起身来,“你要过红颜在侧,相忘于江湖的生活,是你的事。我对此不作评论,也不会干涉破坏。但是,我警告你,别让我查出来你和你的女人跟这些案子有关。否则,就算天塌地陷,我也决不会让你们有一天好日子过!”
“黄蜂哥哥,”兰矿走后,小梅从屋里走了出来,“你没事吧。”
“没事。”
“如果你是为了我才决定~你不用这样的。虽说我不喜欢,但我会支持你的。”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会去向老师解释的。至于兰矿,你也不必担心,我们什么也没做过。他要报仇,也找不到我们头上。万一他真的疯了,拼上这条命——”
“不要说什么拼命!我要你跟我一起好好活下去。我们还有那么多的日子没有在一起度过呢。我不许你先离开我,不许!”小梅扑到大黄蜂的怀里,紧紧搂住他不肯放开。
大黄蜂没再说什么,只是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两个人体温的交汇。
小梅,跟这个星球相比,我们太渺小了。我们以为可以言出必行,可实际上,我们什么也保证不了。
大黄蜂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从今往后,不许再有这种让她担心的想法。
2015年3月20日 中午12点半 尼翁神殿内
一个秃顶男人正眉头深锁,满面愁容地检查着大厅里的设施。
他当然不是担心设施出故障,他是在担心自己的意志和忍耐力能不能受得了不久后将要在这里出现的场面。
“都准备好了?”
“是的,普神。”因凡蒂诺赶紧回过头来,努力掩饰自己显而易见的不安。
“你不同意我这么做,是不是?”
“属下从不敢怀疑您的决定。您既然下定决心要这么做,必有您的道理。我只是,只是有点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不习惯亲眼看到人头落地,颈血直喷天花板?”
“······”因凡蒂诺说不出话了。他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五脏六腑都仿佛要从嘴巴逃离身体。
“不用觉得丢人。谁都不是天生冷血。谁都要经历这么一个过程,才能真正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成为一个真正成熟的人。”
“如果这样就叫成熟,那我真希望我的孩子永远幼稚。因为成熟了,就很难再做一个‘人’了。”
“你想让你的孩子早夭,就只管这么想下去吧。他幼稚,世界不会跟着他一起幼稚的!”普拉蒂尼干脆利索地结束了谈话,“把线接好,跟那八个人试通话一下,告诉他们,要开始了,把手里的事情都放下!”
“是。”
“银河、萨妹,你们能听到吗?请回答。”
“收到了。”回到诺坎普的世界头号冤家夫妻一起回答。
“马竞,你能听到吗?请回答。”
“听得见。”卡尔德隆的主人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奉先、仁王,你们呢?”
“很清楚。”朗斯城里,正在架锅生火,准备烤刚空投下来的土豆的两个人通过临时支起的线路和小电视回答。
“摩纳哥,你怎么样?”
“我还能说话。”躺在巴黎医院病床上的赌城老大低声应答。
“波尔图,你那里如何?——喂,波尔图,你听得见吗?喂?!”
“不要这么大声。没人教你对女孩子说话要有绅士风度吗?”放下指甲油瓶的葡萄牙人很不高兴,“吓得我把指甲都涂花了。”
“咳咳咳,那么最后——”因凡蒂诺陡然提高声调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耳朵还没聋呢。”
“啊,老妇——不是,尤文图斯女士。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么好吧,请大家做好准备,接下来我们将要决定你们下一轮淘汰战的对阵!”
普拉蒂尼对通话测试毫无兴趣,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大厅里的那个大家伙。
这种把别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又让他们无可奈何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他差点当场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