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依恋几十年如一日,直到爸爸过世多年,她还是没能从痛苦里走出来,也无法面对困境,现在家里一无所有,她可以倚靠的,不过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儿而已。
余欢揉了揉眼睛。
余欢妈,我不辛苦,你再等等我。
挂电话后,余欢腿有些酸了,距离小绵羊停放的车棚还有段路程,她忽然没了力气,顺势蹲下身,在墙角里捡了根小木棍,排解似的一下一下挖着脚边潮乎乎的湿土。
周围一簇簇修成圆形的绿植茂盛生长,体积巨大,她缩在其中,只有瘦瘦小小的一团,很难被发现。
余欢放纵自己悄悄难受一会儿,情绪即将落到谷底,忽然——
一个小女孩突然冲到马路中央,货车行驶而过,余欢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阵风吹过,吹的她眼睛有些发涩,她眨了眨眼睛,货车扬长而去,女孩儿的身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下巴垫在膝盖上,思绪乱飘,这样的事情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自从父亲去世后,她的眼睛就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或是过去,或是未来。
她曾经试图改变过,但无济于事。
……
已近傍晚,乌云被晴朗撕破,浓稠光幕迅速铺满天际,漫进水迹犹存的落地窗里,雾一样罩了男人满身,笼住他清瘦挺拔的身骨。
王叔端着余欢留下的零食。
“耀文,余小姐亲手做的,吃点吧。”
刘耀文沉默地走到餐桌边坐下,伸手拢过瓷盘,他手上的胶布撕掉了,针孔殷红,凝着一点暗色血迹,周围一片青白。他用勺子舀了一小块奶冻,摆在面前迟迟不动。
足足过了两三分钟,刘耀文终于把勺子拿近,碰到唇,含进嘴里。久违的味道,酸涩微甜,奶香淡淡,被舌尖的温度化开,流过伤痕累累的喉咙,顺利滑入胃里。
刘耀文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刘耀文把盘子里最后一抹残留仔细刮干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靠向椅背,静静望他。这双眼从来都无波无澜,两汪不见底的清潭一般,虽然看人时惯常温和柔润,但仍有他独特的压迫感。
王自觉被看穿,明智地选择实话实说,“宋女士早上打过电话,说今晚过来,要把余小姐的事跟你定下。”
刘耀文说我不在。
王叔无奈,“……宋女士说了,不管你在哪,她都去找你,今晚必须谈。”
刘耀文我上楼了,她来了叫我。
说完扶着桌沿起身,手臂轻微发抖,他暗中咬咬牙,走得慢却稳定。
王叔追上两步嘱咐,“你别又把自己关屋子里,那设计图就算再急,你的身体也不允许!”
刘耀文淡笑了一下,示意他别担心,有些吃力地一节节迈上楼梯。设计图或许可以等。但数据出了错的天气预报程序,却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