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棣看着眼前恼怒的的自家夫人,又看了看一旁像真是受了委屈的女儿,沉着脸色问道:“做出这番无礼的举动,若不是今日太后大寿,怕是早就被处罚了。”
说完又只盯着阮晴瞧,自家夫人是个没脑子的,稍微一点拨就容易被当枪使,他知道,若没有这个女儿教唆,阮夫人也不会当场做出这番举动来。
“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结果竟只有这点手段?左右都是右相府的人,你诉苦和你娘诉苦有何分别?”阮棣敲打着阮晴,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凭他对自己女儿的了解来看,定是和那木锦殊起冲突占了下风,所以才有了这番事。
但这手段未免太过简单了些,既要想借别人之手替自己办事,那自然是将自己摘出来的要好,这样退可守,进可攻,万一扰了太后雅兴得个处罚呢?
可阮夫人却没听懂阮棣的敲打,在她看来自己女儿受了委屈来找她诉苦,这没什么毛病啊,她护女心切想为阮晴撑腰,这也没错吧?
“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晴儿受了委屈,我这为娘的想请太后主持公道也是有错了?”
阮棣不理会阮夫人,当初是她死乞白赖,害阮棣怕坏了自己的名声才娶了她当正房,如今她当着正室夫人也许久了,这规矩和心计是一点儿没学会,对他的仕途没有任何帮助,而以前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也早已消逝,与之相对的,阮棣对这个女人的不喜程度却是在一点点的增加。
倒是这女儿还算是有些脑子。
“女儿省得了,今日是女儿太过心急了。”阮晴乖巧的应了阮棣的话,说到底也是她被木锦殊身上的斗篷和宸王殿下的态度冲昏了头脑,不然定是会好好谋划一番的。
阮夫人看着服软的女儿,心生不解,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阮棣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阮夫人只好闭住了嘴巴。
“那今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细说与我听听。”阮棣问道,到不是关心女儿,只是对这件事好奇而已。
阮晴把宸王殿下偷看他和木锦殊挑衅以及木锦殊狐媚勾引宸王殿下的事情都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宸王殿下钟情与你?”阮棣思索着,这个算是整个故事的重点了。
“可不是呢嘛,宸王殿下在宴会上亲口承认的,还是想和我们家晴儿培养培养感情呢!”阮夫人插了一嘴。
这次阮棣倒是没有瞪他了,而是用手理着胡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是皇上提拔的人,自然也是知道皇上对嫡系的宸王殿下是个什么态度,若是那宸王殿下真的看上了阮晴,只怕是不好办呐…
“如今你虽是到了适嫁的年纪了,但婚假之事还是得仔细斟酌。至于那木锦殊,右相府都不要和永昌府的人扯上任何关系,她今朝欺你骂你,来日必有她偿还之日,你且等着看好戏罢。”
阮晴心有不甘,阮棣这番话五翼就是告诉她让她暂时不要打着嫁人的心思。
“若是宸王殿下真心求娶,爹爹会同意这桩婚事吗?”阮晴大着胆子问道。
阮棣的目光开始变得凌厉,反问着阮晴:“你可知,为父走到这般位置,靠的是皇上的提拔?”
只一句,阮晴便明白了,父亲这是不打算成全她和宸王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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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锦殊回到御花园的时候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了,云梨桉在出宫的路上拉着她讲了那阮夫人向太后状告她的事情。
“黑白是非全靠她那一张嘴了,那先前阮雪自食其果的事情竟也赖在你头上,真是厚颜无耻。”小嘴一撅,云梨桉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木锦殊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就阮夫人那点道行,完全不够她看的,都不用她出手,她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好了,左右不过是小心眼的妇道人家,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是友人,若被这些人坏了心情,岂不是得不偿失?”
云梨桉都佩服木锦殊这风轻云淡的态度了,她好似什么都看得很通透,但自己就做不到像她那样的豁达。
两人正谈着话呢,身后却传来一句道贺声。
“恭喜木小姐,这永昌侯还是皇兄上位以来封的第一个侯位呢。”
木锦殊和云梨桉纷纷转身,待见着其人之后,纷纷行了个礼。
“见过覃王殿下。”
覃王祁勋谂(shěn)挥挥手,让她们起身。
祁勋谂是先皇的第五子,肖太妃之子,虽表面文质彬彬的模样,但在皇家长大的孩子,能有几个省油的灯?
木锦殊并不想和这些人有太过多的交集,有一个祁暮昀已经够她头疼了。
谢过了祁勋谂的道贺,木锦殊便想着带云梨桉走,却转眼看见了云梨桉脸上的红晕。
怎么回事?这妮子喜欢覃王?
虽说覃王如今不过而立之年,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之年,但与云梨桉相比那可是就有些差距了。
她和云梨桉同岁,但云梨桉却大她些许,明宸女子十八岁及笄,而云梨桉生日在五月,已是行过及笄礼的。但即便如此,祁勋谂也是大了她十二三岁的,她怎的会迷恋上他的?
云梨桉盯着祁勋谂的目光有些太过灼热,木锦殊用手肘轻轻推了推她,她这才缓过神来。
这太色并不早了,祁勋谂来这边也只是打个招呼说句道贺,所以两行人没一会儿就散了。
倒是云梨桉却对着祁勋谂离去的方向一步一回头的,那幅依依不舍的模样全应在眼神里了。
“听说覃王殿下此番回京也是抱着挑选覃王妃的目的来的呢。”木锦殊突然开口道,她实在有些受不了这妮子这幅花痴的样子。
“啊?”云梨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远去的祁勋谂身上,没太留意木锦殊说了些什么,眼下只是楞楞的应了一声。
木锦殊也跟着瞅了瞅祁勋谂离去的方向,随后转头又看着傻笑而不自知的云梨桉,问道:“喜欢覃王殿下?”
像是被木锦殊戳中了心事,云梨桉一下变得紧张起来,连说话都变得哆哆嗦嗦起来:“哪…哪有!这是在宫里呢,暖暖你可别瞎说!”
“哦?原来你知道这是在宫里啊?我看你一直留意覃王殿下离去的地方,怕是恨不得跟上去吧?”
云梨桉窘迫的低下头,再抬起头时便拉着木锦殊快速走了起来:“好啦我知道啦,那我们快些走吧,这天都快黑了。”
木锦殊也不拒绝,能快些走自然是好的,只是有些事木锦殊还是要说的。
“听说覃王殿下爱品茶,每日都会去定闲居小坐一会呢。”
她能感受到云梨桉的脚步明星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掩盖了过去:“哎呀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喜欢去定闲局喝茶,快些走啦!”
木锦殊淡笑不语。
等到了自家马车里,木锦殊看到了被定住穴的山青和一件不属于她的东西。
是一件新的斗篷,款式倒是和祁暮昀给她披过的那件有些像。
给山青解了穴,不用等木锦殊问,山青便说了事情原委。
“是宸王殿下来过了,他让奴婢给你带句话,说是这天儿是一天比一天冷了,他不能时时都给主子披斗篷,这斗篷的款式是这明宸独他有的,便送来了一件。”
“这种事情奴婢不好擅自做决定,便想着让宸王殿下亲自交给主子,结果宸王殿下就点了奴婢的穴。”
“奴婢武艺不精,望主子责罚!”
说完之后,山青便埋着头请罪。
“行了,回去之后把这件斗篷压箱底吧。”和宸王殿下款式一样的斗篷,她可穿不起。
马车一路行驶回了木府,虽说木府已经成了永昌侯府,但这牌匾加工仍需要时日,这挂了几十年的“将军府”的牌匾,终究是要摘下来了。
回到房里,木锦殊便差人烧水沐浴。
泡澡是最能让人放松的法子了,木锦殊仰着头,看着逐渐上升的雾气,只觉缥缈虚幻。
她投胎成为木锦殊已经这么久了,十八年的时光,她早已把木氏夫妇看得比什么都重了。
上辈子争破了头的皇位,在她这辈子看来尽是显得有些可笑,她费尽心机得了个冰冷冷的东西,还因为这皇位沾染了不知多少条人命,值吗?
到头来她也不过坐了三年的皇位而已。
而如今她确实懂得了,冰冷的权力只是一时的,但温暖的感情不是。
这一辈子,她定要远离那些纷争,哪怕最后沦落到粗布麻衣,至少也还是有和父母温馨。
木锦殊缓缓立起头,打定主意之后,眼里便呈现了一片清明。
反悔就反悔吧,反正,她图的目前已经差不多达到了。
第二天得了空闲后,木锦殊便又去了偏院。
木锦殊到时,祁君郴正抱着一本书在看,走近一瞧,才看清是一本兵法书?
“太孙殿下喜欢兵法?”木锦殊问道。
“闲来无事,随便瞧瞧罢了。”祁君郴笑道,笑容倒是人畜无害似春风,只是那声音确实是有些煞风景。
“那太孙殿下可有悟到些许?”木锦殊好奇,瞧祁君郴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武功的。倒不是她故意贬低,只是这样的身板若是想带兵,那还差的十万八千里呢。
“那倒谈不上,不过稚愚的想法倒是有些。这行兵之道倒是和同在下的的经历相似。”
“从明宸到北黎,可称得上是瞒天过海;而三皇叔的假意追寻,可算是笑里藏刀?”
祁君郴看向木锦殊,却又止住了话语声,顿了一会儿说道:“胡言乱语,让木小姐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