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应力混凝土斜拉桥,是每天通往那座26层高塔的必经之路,许多人都知道它是斜拉桥,能叫出全名的却没有几个。
就像人们只知道那做塔里关着的美女如云,却不知这正如世人说扬州出美女,暗讽秦淮八艳的羞耻,而更叫人为之恼怒的是竟无咎可寻。
她们是美丽的蝴蝶,高塔中的蝴蝶,光鲜亮丽。这座塔也建得气势恢宏,庄严肃穆的装饰在夜晚透露出诡异的纸醉金迷。
夏叶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要削尖了脑袋挤进来。未进来的时候想进来,进来了又想出去,这真是给了自己刚愎自用恰到好处的一个响亮耳光。
三千进三层层筛选,千锤百炼里埋葬了初出校门的迷茫与中夹杂对未来的希冀,换来的是何等言之凿凿的头衔-HSSA。
同样的着装掩不住各有千秋的清甜温暖笑容,来往客户身上垂坠质感的面料,甚至是微不足道的领带夹和袖口都闪耀钻石的光芒,这倒都是配得起的。
她坐在那里,不施粉黛,只是单纯的坐着,就能够让人的回忆都淡了,天上的星光都暗了。
桌对面的男人从来都是居高临下的,深厚的阅历沉淀下来的睿智深藏在钛钴合金的镜框里。许是他自诞生之日起便注定闪耀,连腕上的表都在不经意的每个瞬间里不遗余力地刻画稀世奢华,实现前所未有全智能型的展现,淋漓尽致释放在时间空间上驰骋的震撼,惊艳了世人。
她接过侍者托盘中的白粥,轻置在他面前,又掀开香炉,置一勺香屑,瞬间轻烟环绕。
他眉头微皱,问:“什么香?”
“还是平常的柏子香,刚加了点朗台。”
“很好,淡泊儒雅又不至于酸腐。”
他尝一匙白粥,笑看她,“客到惟烧柏子香,晨饥坐待山前粥。9936你叫什么名字?”
她银牙紧咬,越是看似漫不经心的逆来顺受,在他温柔的笑容里越是浸淫了费尽心思的矫揉造作,明明内心已经是岩浆肆虐,却要故作优雅秉承端庄淑华,真是可笑的毫无前戏般原始粗犷地平铺开来的羞耻。
“夏叶,夏天的夏,叶子的叶。”
他看了眼腕表,起身向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黑色天鹅绒滚着金边的桌布,在她慢慢收紧的拳中生拉硬扯出青筋样的痕迹。
她苦笑,自己不也是一块滚着金边的桌布而已吗?与房间内虚浮的装潢一样可笑,明明乏善可陈的低糜之作,却偏偏被扣上遗世独立的帽子,不知是世人疯了,还是自己才是那叫嚣乖张的小丑。小丑也好,疯子也好,都到此为止吧。
虚掩门的经理室,像受惊小鹿一样撞出去的头发凌乱的女孩,凹陷的皮沙发,所有的迹象都如此明显,可当夏叶一脚踏进来时还是闻到一股浓重的魅惑香水味道,真是泥足深陷的可笑。
眼前的男人叫金作斌,正毫不避讳地扣着衬衣的扣子。既然他都不在意,夏叶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她卸下生硬的仪态,坦荡得近似乏味的一本正经,好似随时可以接受全方位的监控与解剖。她大喇喇地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说:“我要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