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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爱本无罪

痕迹第三季:爱本无罪

(一)

在医院办完手续后,贾丁一行人回到了局里。他在大会议中,召开了小组会议。

陆小瞳首先发言,她摇头叹息着:“这几天,我和黑子还有郭巴一起,按照八弟的口供,下乡做了走访调查。原来啊,赵云是长子,而八弟,原名陈程,他是在赵云出生后的第八年降生的,所以就取了八弟这个小名。他们的父母,先是抛弃了赵云,后又抛弃了八弟。父母两人也都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可能是因为付不起昂贵的治疗费用,而放弃了吧。但是这种抛弃自己亲生子女的行为,也确实太残忍了,不管怎么样,那都是自己的亲骨肉啊,如果要放弃,那当初又为何要生下他们呢。父亲后来嗜赌成性,败光了所有家产后,自杀了,而母亲呢,也是整天沉迷于灯红酒绿,最后为了躲债,才住进了西城废弃的钉子户楼阁里,最后被八弟杀了。这个八弟,真可谓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对了,他的枪支弹药,都是从毒贩子林文那抢来的,这也是他杀林文的目的。”

接下来轮到梁麦琦发言:“赵云和八弟都是左撇子,而且长相相似,幼年时又得了同样的病,所以在一开始我就猜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八弟是因为养父Peter被害,心理变得扭曲,而赵云,先是失去了养父母双亲,后来亲生父母又下落不明,在失手杀了小朵的父亲后,从中体验到了惩治罪人的快感,从而激发了他的第二人格。他开始分不清自己是救人无数的好医生,还是行凶杀人的嗜血医生,所以心里才备受煎熬,这就是佛教中所说的:无间地狱!”(注:“无间地狱”参考的是电影《无间道》中的故事情节:刘建明、陈永仁在剧中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而关于“无间道”的真正释义,请自行baidu.com查询。)

梁麦琦想了想,又继续补充道:“据赵云临终前的口供,他和小朵,只是比普通的医患关系,更好一点的关系而已,这也是赵云一直在坚守的伦理底线。但对于小朵来说,或许他们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了,所以小朵才决定来自首,为赵云顶罪。所有的医患关系中,最先暗生情愫,最先越界的,往往也都是患者一方。”

“噢,原来是这样。”郭巴开始犯二了,“就像之前吴大同对你的感情一样,我说对了吧,麦琦?”

“哎呀,郭大队长!”陆小瞳生气地打断,并插话道,“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旁边这俩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啊,而且都已经是准爸妈了!你会不会聊天啊?”

廖岩听到这话,只轻挑了一下眉毛后,便淡淡一笑而过了。现在的廖岩,在梁麦琦的心理引导下,境界已经拔高了一个台阶,早已经不会被外界影响了,他反而觉得,梁麦琦在处理和吴大同的特殊关系时,能坚守职业底线不越界,这样的梁麦琦,才是真正的人间清醒。

而梁麦琦也只是抿着嘴闷笑了几秒后,就恢复了高冷的工作状态。

“那个……额……”郭巴只好尴尬地笑笑,挠了挠头说,“不好意思哈,有点跑题。那个,我说两句哈!赵云和八弟这两兄弟,其实本性并不坏。只因为父母隐性遗传的基因,才导致了这场悲剧。他们因为缺失了原生家庭中最原始的爱,而性情大变。我们找到了一段缺失的监控,这段监控也是之前被八弟利用技术手段删掉的,监控中记录下了赵云杀害小朵父亲的全过程,而当天,也正好被八弟撞见了这一幕,也许八弟就是在那个时候,查到了他在这世上还有个哥哥,也就是赵云,他唯一的亲人。八弟呢,后来已经发展到无差别杀人的地步,什么人都杀,杀林文,是为了拿到枪支弹药,杀小邢,是因为小邢目睹了周毅被赵云杀害的全过程,说起来,这个周毅也是够作的,居然想要再次绑架于冷冷。哎!但是呀,八弟再怎么凶狠,都不会杀害任何一个职业医生,毕竟,救了他命的养父Peter,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而刚好,赵云也是一名优秀的医生。这个八弟,为了保全他哥哥赵云,可谓是不择手段呐。可是,爱本是无罪的,真不知道,他们降生到这个世界,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郭巴说完后,没人继续发言了。贾丁一顿困惑:“嗯?都讲完啦?廖岩,你还没发言呢,赶紧的,讲两句。”

“我?好吧,讲两句。”廖岩轻挑着眉毛,语气却变得幽默诙谐,“哎呀队长,我虽然出院了,但是这伤还没好利索呢。再说了,我都跟凶手谈判了多少次了,先是乔真真,后是郑晓炯,现在又是赵云,八弟。这每一次,你不都在场的嘛,你来总结就好了啊。好啦,我的发言就是这些,结束,over!”

大伤后的廖岩,依然不改聊天终结者的本质。只是这一次,略带了一点玩笑的温和语气。

“额,那好吧!我来做个总结!”贾丁最后收尾,“这次系列案呢,我们队伍虽然损失惨重,但最后大家也都挺过来了,任命郭巴来当你们的队长,挺好!就是呢,他有时候有点二!最后,子楠这次也是死里逃生,我相信,在麦琦的帮助下,你一定能恢复以前的状态的,所以,不要气馁,我们都会陪着你,等到你完全恢复的那一天!”

“队长,我会努力的。”蒋子楠信心满满地说。

“好啦,散会吧!”贾丁愉快地宣布了下班令,“好久没聚过了,一会儿,咱们楼顶见!那可是刘厅长留给我们的专属庆祝平台啊!”

打卡下班后,警局楼顶的平台层,那是专属于七人组的聚会平台,他们在那里开启了久违的庆祝,布置了很多漂亮的灯光,啤酒,烧烤,歌声应有尽有,像极了一个小型酒吧。贾丁用相机拍下了七人组的第一次合照。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尽情地释放着工作带来的压力。

在聚餐时刻,尽管廖岩的伤势已经痊愈,但为了梁麦琦,他始终滴酒不沾,时刻保持着清醒。这也让整个七人组都大为震惊,这要是在平时,廖岩一定会小喝上几杯的。看来廖岩为了梁麦琦,真的改变了很多。

(二)

梁麦琦因身体不适,廖岩带着她提前退了场,回到了家中。家里的楼顶上,由于太过炎热,廖岩在地面铺上了凉席,两人靠着墙面,席地而坐,他还特意给梁麦琦准备了软垫子。梁麦琦始终依偎在廖岩怀里,紧紧地靠着他的胸口。

抱着梁麦琦时,廖岩的手还不时地抚着梁麦琦的小腹,精心呵护着梁麦琦腹中的胎儿,那是他们的骨肉。

廖岩的手心很暖和,梁麦琦感到了一阵阵暖意。

“麦琦,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廖岩关切地问。

“现在孕吐不是那么强烈了,就是老想睡。”梁麦琦答道。

“那我们今天早点睡。”廖岩说,“明天周末了,我们出去散散心。麦琦,你想去哪?”

“我有点想青儿了。”梁麦琦说。

廖岩点头应着:“好啊,那我们就回一趟多卡镇吧!去看看咱外公和妈妈,我们把青儿带回来,以后和孩子做个伴。正好,我也想把那天埋在树洞里的秘密,告诉你。”

“别,廖岩。”梁麦琦拒绝了,“那既然是你一个人的秘密,就不要告诉我了。”

“不,麦琦,我在你面前,不会有任何秘密。”廖岩解释说。

“这可不公平。”梁麦琦说,“我起初,也瞒着你怀孕的事。我们即使是夫妻,也不能太透明。你也有只属于你自己的隐私。”

廖岩反问:“女人要的,不就是安全感吗?”

“笨蛋廖岩,”梁麦琦笑道,“安全感要有,但不包括个人隐私啊!”

廖岩又想问,“那现在,你还缺什么方面的安全感呢?”

“比如说,这个,”梁麦琦抬起手,露出那颗一直不离手的婚戒说,“或者是这样……”

梁麦琦又从兜里拿出来一张盖着红章的纸,和一枚戒指,那是她为廖岩早已准备了好的婚戒,她把那戒指戴在了廖岩的左手无名指上,并把那张一纸文书拿给廖岩看。

廖岩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又认真地读着那纸张上的文字。梁麦琦这一气呵成的操作,廖岩看呆了,让他一时语塞。那是一张等待领取新房产证的通知单,梁麦琦在房产证上加上了廖岩的名字!

“麦,麦琦,这是?”

“本来想等到婚礼那天再帮你戴上的,但现在戴上也不早。我也不想等了。廖岩,你已经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了,现在,缺乏的安全感的,是你。这里,是我们的家。”

廖岩被感动了,而梁麦琦刚才说秘密不用告诉她,但其实,为爱作出让步,偏爱才是女人最需要的安全感。他在做了一次深呼吸后,终于开口:“麦琦,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不会忘记。我在树洞里只刻了三个字,就是梁、麦、琦,这三个字将刻在我的心底最深处,它们再也抹不平,也清不掉了。”

廖岩说完,将梁麦琦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心脏的位置,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然后又补了一句:“你和孩子,就是我的软肋,我的全部。”

那心跳声,同时也提醒着梁麦琦,她眼前的廖岩,就是最真实的廖岩,她最爱的那个男人。

梁麦琦轻轻笑着,将头继续埋进廖岩怀里,将耳朵贴近廖岩心脏的位置,继续倾听着那有节奏的心跳声:“我听到了,廖岩,这是我心里的家。我要的安全感,都装在你的心里。”

廖岩环抱着梁麦琦,又开始调皮起来:“我现在很好奇,我们梁同学是怎么知道我戒指的尺寸的?”

“当然是根据骨龄,和指骨部位的肌肉计算的啊……”梁麦琦也调皮地做出回应,然后又轻轻抚着廖岩的侧脸,认真地表白着,“因为我爱的人,名叫廖岩。”

“我听到了,我的好麦琦。”

廖岩低语回应着,并依次亲吻着她的额头、鼻尖、脸颊,然后贴近耳边悄声说着那最直白的情话:“我爱你,麦琦。”他用温热的唇瓣,紧紧贴住了她的双唇,闭起眼,吻了很久很久。

梁麦琦的呼吸声越来越沉,她像瞌睡一般渐渐闭上眼,手紧紧地抓住了廖岩的衣领,深情地回吻着廖岩。

(以下是歌词,用来诠释廖岩对梁麦琦刻骨铭心的爱。)

刻在我心底的名字,你藏在尘封的位置;

要不是这样我怎么过一辈子;

我住在想你的城市,握着飞向天空的钥匙;

你继续翱翔,还有我为你坚持。

刻在我心底的名字,忘记了时间这回事;

既然决定爱上一次就一辈子;

希望让这世界静止,想念才不会变得奢侈;

如果有下次,我会再爱一次。

——《刻在我心底的名字》

(三)

贾丁在结案后不久,就对外公布了案情。南宫文虽已死亡,但侵犯李金金的犯罪事实是真实存在的,因此他的论坛账号被强制注销了。

最后就到家属认领尸体的环节了。

小邢的父母来认领小邢尸体时,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们决定捐赠小邢的器官,供给科学研究,在签字的那一刻,他们声泪俱下,心如刀绞……

梁麦琦那天也在场,她在忙完安抚家属的工作后,空闲之余时刷到了一条朋友圈,是于冷冷晒美食的照片,那是她最爱吃的炸鸡,当然,那些美食都是来自泰餐厅,而且当天也是周四。后来梁麦琦翻看了于冷冷以前的朋友圈,梁麦琦发现,于冷冷在每个周四都会晒一次炸鸡美食,而且所配的文案也都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且梁麦琦还惊喜地发现,那些文案中都有一个关键词:等待。

梁麦琦本想发个微信,把小邢离世的真相告诉于冷冷,可当她打好字准备发送时,又把大段文字删除了。因为梁麦琦又想起了八弟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有孕在身的梁麦琦,现在也时常会在想,犯罪心理,研究的是犯罪者的心理,但无法治愈受伤者的心灵。而更多的时候,活着的人,承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知道真相后的他们,才是最痛苦的,他们更需要的是安慰。而给活着的人最好的安慰,就是隐瞒那个残忍的真相。

对真相全然不知的于冷冷,或许对那个每周四都固定给她送餐的小邢,同时又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小邢,已经暗生情愫。她现在,依然坚持在每周四的凌晨点上一份炸鸡,在不同的餐厅都有她的足迹,她为的就是等小邢的出现,尽管,在她看来,希望是如此渺茫。

(四)

再后来的某一天,贾丁答应廖岩的DNA祖源检测计划,在痕检科“猜猜姐”张艳艳休完产假归队后,计划便开始了。可刚要开始为廖岩做复检时,艳艳姐却意外地发现,廖岩首次提供的自己的生物检材是有缺陷的,当廖岩再次提供检材比对后,廖岩的DNA序列,和他继父的DNA序列,匹配度达到了99.99%!

也就是说,廖岩所谓的继父,那个被廖岩喊作“叔”的人,那个和妈妈一起被杀了的男人,就是廖岩真正的父亲。之前的实习痕检员因经验不足,并没有及时发现这一错误。

那时候,梁麦琦正陪着廖岩,在公墓祭祀自己的“父亲”廖承勇,以及妈妈,至于那几乎没见过几次面的“继父”,在匆匆火化之后,廖岩选择了海葬,将那骨灰毫不犹豫地洒向了大海。

“廖岩,廖岩,廖……”陆小瞳边跑边喊着,她拿着最新的检验报告单及时赶到,正好撞见廖岩正站在自己逝去的“亲人”墓前,廖岩一动不动地直立着,他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杂念了。而梁麦琦始终在一旁陪着他。

看到陆小瞳前来,梁麦琦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了小瞳?怎么突然赶来?”

“因为这个。”陆小瞳将手中的报告单递给了梁麦琦。

梁麦琦接过来,看完结果后,又还给了陆小瞳,这让陆小瞳感到一阵疑惑:“姐,你不打算给廖岩看看吗?”

梁麦琦摇摇头,并解释说:“小瞳,就麻烦你交给档案科归档吧!这也是廖岩自己要求的,他后来找队长商量过,无论检测结果是什么,只要政审没有问题,就不必告诉他了,廖岩现在已经不在乎真相了。所以,还是尊重他的决定吧!”

陆小瞳“哦”了一声,再次收回了报告单。

梁麦琦回头看着还站在墓前的廖岩,心里顿时感慨万千。她决定,把真相隐瞒下来。

而陆小瞳,看到远处廖岩坚挺的身躯,又看到身旁梁麦琦那开始显怀的小腹,也终于明白,廖岩不想知道真相的原因,除了梁麦琦和还未出生的孩子,廖岩已经一无所有了。

廖岩做出这个决定,也并非代表着他不不想尽孝道。当了这么多年的法医,面对过无数个非正常死亡的生命,他的职责就是为每一个死者找出最后的真相,为每一个死者申冤,廖岩很清楚,真相对于警察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八弟临死前的那句话,始终在提醒着他,有时候,真相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并不重要,这其中,也包括前不久还一息尚存的赵云。这就是廖岩,最后没把真相告诉赵云的原因。之前梁麦琦还一直在担心,如果廖岩的亲生父亲还活着,他父亲会不会也在寻找廖岩?好在梁麦琦一直担心的问题最后也没有发生。廖岩现在更想做的,就是珍惜眼前的人,也就是梁麦琦和不久后就将降生的孩子。

陆小瞳缓缓点了两下头答应下来:“姐,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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