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会议结束后，陆小瞳陪黑子回了家，黑子正在积极备考，有了陆小瞳的陪伴与鼓励，他也一改之前慵懒的生活态度，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而郭巴则与廖岩和梁麦琦一起，再次前往医院看望蒋子楠，蒋子楠由局里的警员同事们轮流看守着，郭巴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望，他希望蒋子楠能早一些醒过来。
蒋子楠依然是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罩着氧气罩，食指上夹着脉搏夹，他的床边摆着各种仪器，记录着他的生命体征。看上去一片静谧和谐，但这却不是大家想要的结果。
郭巴在蒋子楠床边坐下，开始跟他说话：“子楠，咱们队长高升啦，现在他是局长了，我呢，顶替了队长的位置，黑子呢，报考了公安，他也马上要成为一名警察啦，麦琦如今也有了警察的编制，咱们的队伍现在越来越好啦，就差你了呀，子楠，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们七人组不能散的……”
郭巴的声音有些颤抖，梁麦琦早已听出来了。其实，郭巴比所有人都要自责，每次处理完工作事宜，他都会去警察的训练基地，对着沙包一顿暴打，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陆小瞳也曾跟梁麦琦说，蒋子楠的妈妈有些抑郁了，她想让梁麦琦找个机会去做个心理辅导。
现在看来，梁麦琦要重启心理诊所的决定是正确的，不管是罪犯还是受害者，或是受害者家属，都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心理问题，如果不加以正确的心理疏导，他们都会活在痛苦之中，甚至会走向另一个极端。
廖岩拍了拍梁麦琦的肩膀，他也是在这一刻完全理解了梁麦琦的决定。
已经很晚了，窗外雨势渐渐减小，夜色也降下来。廖岩和梁麦琦准备离开，郭巴送他们离开。
梁麦琦嘱咐着郭巴：“明天小朵来认尸时，注意看看她的情绪变化，我教过小瞳，她能简单辨别微表情的动作异常，必要时，我想看看审讯视频。”
“另外，”廖岩也补充道，“如果要审讯小朵，暂时别跟她提到赵云，也别提到我，她是在家暴环境中长大的，现在还不能排除激情杀人的可能性。”
“没问题，交给我。”郭巴点头记下了，然后也嘱咐着两人路上注意安全。
（二）
回到家中，梁麦琦便钻进厨房准备着爱心晚餐，廖岩换洗了一身衣服后，进入了工作间，把在局里得到的新线索和证据添加在白板上和电脑中。
他正忙时，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是妈妈发来的消息，消息内容是：廖岩，我准备和你叔一起回来了，明天一早的飞机。
廖岩快速打字回复着：我们明天要出差。然后就锁了屏继续忙着，他无暇顾及，甚至有些不想理会那个有了新欢之后，就只会外出打牌，不务正业，也从来不管自己的妈妈。
梁麦琦抬着两盘意大利面进来了，那飘香的味道扑向了廖岩的嗅觉中。
“饿了吧？快吃吧！”梁麦琦说。
廖岩文雅地吃了起来，一边说着：“我妈明天要回来了。”
“哦？她一个人回来？”
“不，和她的新欢一起。”廖岩停了一下，又补上一句，“每次都这样，呵……”
梁麦琦有点懵，边吃边说：“你是说，你妈妈每年都要跟随你继父去北京，过完年后又回来？”
“嗯，”廖岩点点头，“所以我很少回家，每年过年都是和郭巴他们一起，去贾丁那聚一聚，每次都这样，我才懒得管她。”
廖岩只是自顾自地吃了面，没有抬头看梁麦琦。
梁麦琦知道，廖岩也有一个不愉快的童年，他并不想在自己面前谈论过多关于妈妈的事情，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了。
梁麦琦也吃着面，偶尔抬头看着投屏中廖岩整理的资料，转移了话题：“你说，赵云有可能是双重人格吗？”
廖岩怔了：“双重人格？是指同一时期，两种不同的自我？”
“嗯。”
“这点我倒是从来没想到。”
“还记得他在医院里对你的嘲讽吗？”梁麦琦说，“还有黄安丽在酒吧出事那天，他故意将问题矛盾化，让事情蔓延到网络上，赵云也许在医学上有很高的建树，但是对你，却频频出现恶意攻击行为，加上环境和身边人的变化，心理很容易扭曲的。”
梁麦琦的一番提醒，让廖岩开始回想着赵云那些曾经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或许，他是不愿面对亲人接连去世的痛苦，才这样吧，他一直停留在悲伤五个阶段中的否认阶段。”
“恰恰就是这个阶段是最危险的。”梁麦琦说，“郎云的妻子，也曾否认过郎云死亡的事实，但后来她看到了荷鲁斯之眼，加上后来我和她的那次谈话以后，也就慢慢接受了。但是赵云不同，他一开始就很愤怒，接着就是否认，这间隔太短了。”
“所以，”廖岩看着屏幕中赵云的照片，想了一下说：“除了小朵这个不确定因素外，我们还必须查清楚，他在我被停职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梁麦琦安慰说：“我们明天先去兰江吧，或许去了解过后，就什么清楚了。”
“希望吧，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廖岩感叹道，然后又发出疑问，“双重人格，那他的另一面，又会是什么样的？”
赵云的照片，定格在了两人的眼中。贾丁要求限期破案的压力，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们必须做出一些突破性的改变，来推进案情的进展。
片刻之后，廖岩看到梁麦琦左肩上的那块裸露的疤，是很大的一块擦伤，梁麦琦被推倒时刮到了坚硬的码头过道上，白天没来得及好好处理伤口，只是简单擦了些药水。
“感染到就麻烦了……”廖岩变得有些揪心，他关闭了大屏幕，也不再想工作上的事。起身去拿来药箱，帮梁麦琦重新处理伤口，在擦药前，廖岩还温柔地提醒梁麦琦：“可能会有点痛。”
“嗯。”梁麦琦轻轻点点头。
尽管廖岩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但那些皮肤被擦伤得很深，蘸有药水的棉签触碰到时，梁麦琦还是感觉到很痛，但她没有发出尖叫声，只是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痛感。
廖岩显得很无奈，一脸的心疼，他很快擦完药，又用纱布将那伤口包裹起来。包好后，他说：“好了，麦琦。那些伤口太深了，我没办法……”
“早该想到那是个人肉炸弹的，这样你也就不会受伤了。”廖岩心疼地抱起梁麦琦，自责道，“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麦琦，你选择跟着我，我却让你受苦了。”说完，他在梁麦琦的肩头轻轻一吻。
梁麦琦感觉到了那一吻，欣慰地笑了，她轻拍着廖岩的后背：“笨蛋廖岩，要不是你把我扑倒在地上，恐怕我们都要被炸伤的。这怎么能怪你呢？”
“你还笑得出来呀？”廖岩眉头动了一下，有些不解。
梁麦琦赶紧解释说：“解剖尸体的廖法医，现在竟然在帮我包扎伤口。这看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梁同学，好歹……我也在外科部门实习了半年好吗？”廖岩调皮地说。
梁麦琦拿起一个创可贴，把廖岩眉骨上破旧的创可贴换了下来后，叹息一句：“今天差点就……”还没说完，就被廖岩用手指贴住嘴唇，廖岩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
“我们，只是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而已。”廖岩把梁麦琦小心地抱在怀里：“世上永远没有完美的犯罪。只要实施了犯罪行为，就必然会在犯罪现场留下痕迹。”
“这就是洛卡尔物质交换原理吗？”梁麦琦问道。
“嗯，对。”廖岩点点头，夸赞道，“梁同学，看来我办公室里的书，都被你读完了。”
梁麦琦靠着廖岩的胸口，自信地笑问：“廖岩，你每次尸检前，都会和尸体做换位思考吗？”
“也可以叫做换位冥想，这是种习惯，和尸体换位，能感受到他们死前经历过什么，对查案有帮助。”廖岩答。
梁麦琦继续提问：“那如果，我们互换了职业，会怎么样？”
“女法医，和男心理医生？”廖岩很好奇，“那我们，不就成了郑晓炯写的小说人物了？你还记得她写的《女法医和男心理医生的故事》吗？”
梁麦琦又笑了：“我只记得故事里的男心理医生，最后被女法医给解剖了。”
“我们之间的故事，都被黑鳜提前写好剧本了，这黑鳜，怎么也绕不开！”廖岩自嘲地笑着，“只是，我不太喜欢那个结局，我一直认为，解剖自己的爱人或家人，都是一种不祥的征兆。”
“笨蛋廖岩，这只是小说。”梁麦琦嘴角勾起，“黑鳜已经死了，再说警局不是要求亲属回避吗，也轮不到你来解剖我。”
“这可不一定，”廖岩又开始自导自演聊天终结者的剧情了，“我有时候会梦游，万一哪天突然就把你给剖了呢。”
“……滚蛋！”梁麦琦推开了廖岩，假装很生气的样子，她欲起身，抬起桌上的两个空盘子往厨房走。
看着梁麦琦气冲冲准备离去的样子，廖岩立马又上前阻止：“我来吧，快休息去。傻瓜麦琦，你的伤还没好呢。”然后从梁麦琦手中抢过空盘子离去了。看着廖岩走远的背影，梁麦琦又偷笑起来，她明白，廖岩是担心自己的伤口再次感染。
（三）
第二日清早，两人便出发去兰江了。出发前，廖岩同时收到了妈妈从北京出发回来的消息，简单回复之后，便不再看手机。
而梁麦琦一路上都关注着论坛的动态，她注意到，几乎所有关注案情进展的人，都在为凶手为民除害伸张正义的行为拍手叫好。也是在这时梁麦琦才真正明白，廖岩要公开学术演讲的决定。社会舆论已经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了，如果不及时做出正确引导，矛盾将持续激化，警方的阻力也只会越来越大。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抵达了兰江市。
福利院位于兰江市郊区，远离了闹市区，依山而建，近几年来，兰江市已经被逐步开发成为规模较大的旅游城市，经济增长加快，政府对福利院的扶持力度也越来越大，兰江福利院的规模也在逐渐扩大。
周末，福利院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都出去郊游了，只剩下几个留守值班的工作人员。
廖岩在门口的值班室窗口观察着动静，小屋里空无一人。
“你们找谁？”
突然有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两人回头一看，是一位大概40岁左右的阿姨，阿姨戴着胸牌，胸牌上写着很醒目的几个字：园区导游。
廖岩认出了阿姨的身份，上前打了个招呼：“额，你好，阿姨，我们……也是来参观考察的。”
梁麦琦在一旁闷笑着，廖岩这个谎言肯定是即兴发挥的，要不是福利院规模扩大，恐怕还不会有园区导游这种职业。
导游阿姨说：“噢，原来是来参观的，你们……买票了吗？”
“额，不好意思，”梁麦琦也上来帮廖岩圆谎，“我们不知道，可以补吗？”
“当然可以。就你们两个吗？”阿姨问。
“嗯，是，是。”廖岩说着，一边拿出手机准备扫码支付门票费用，“多少？”
付完款后，两人跟着阿姨进了院内。
梁麦琦在廖岩耳边悄声说：“可真有你的，暗访都变成兰江一日游了。”
廖岩找了合适的台词回应着：“我可以理解成度蜜月吗？”
“这哪跟哪呀，来孤儿院度蜜月？”梁麦琦不屑地答着。
对话被在前面带路的阿姨听到了，阿姨很好奇：“你们……是小两口？你们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来兰江度蜜月的吧？”
梁麦琦无奈地跟着笑，廖岩只好把谎言圆下去：“噢对，我们是……旅行结婚的，正好到了这里，听说这里也是景区，就想着过来转转。”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可来得巧了，”阿姨说，“现在是旅游淡季，而且今天周末，孩子们都被老师带出去玩了，你俩啊，是我今天接到的第一波游客。”
“阿姨，”梁麦琦上前插话道，“您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吧？”
“是啊，从开园我就在这了，我原来是给孩子们做心理辅导的，福利院的孩子嘛，多少都有点心理问题。”
“看来你又遇到同行了。”廖岩在梁麦琦身边低声耳语。
梁麦琦没理会廖岩，继续问阿姨：“我们现在要去哪？”
“呐，就是这里，到了。”阿姨带着两人到了办公厅的展览室中，并介绍着，“这里，都是社会各界，以及政府部门捐赠的锦旗；那边呢，都是历届的院长，上面写着他们的简介，这边呢，是孩子们在学校获得的荣誉证书。”
梁麦琦观察着陈列厅里的每一面锦旗，照片，以及那些照片上的文字，她的目光，在有文字的地方停留得很久。
梁麦琦努力地记下了每一段文字，她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和过目不忘术，这点小问题，根本难不倒她。
突然，梁麦琦的目光扫到了一个小女孩身上，那样子神似小朵，和廖岩对视了一眼，廖岩看了看，确定是小朵，给了梁麦琦一个肯定的眼神。
梁麦琦得到信号，便叫来阿姨问：“阿姨，这个女孩是谁呀，为什么其他孩子的照片都是合照，只有她的照片是独照的？”
“噢，她呀，你可真是问对人了。”阿姨说，“她叫小朵，而且她就姓小，很特别的姓氏吧？”
“噢？还有这姓氏？”廖岩故意假装孤陋寡闻的样子问。
“小龙女不也姓小嘛！”阿姨解释道，“这女孩呀，姓氏特别，人也挺特别。当时是警察送她来的，我印象最深了。”
“警察送她来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梁麦琦假装不知情，继续追问。
“你们不知道这事吗？当时各大新闻媒体都报道过的。”阿姨说仔细地回忆着，把小朵的遭遇一点点讲给两人听，每一个点都和他们掌握的情况是一致的。
阿姨继续回忆着：“小朵来的第一天，谁都不理，孩子们也不理她。觉得她很孤僻，好在那个时候还不太流行什么论坛啊，热搜什么的。要不然，她永远顶着杀人犯的标签，走不出来了。”
“也就是说，小朵后来还是走出这段阴影了？”梁麦琦问。
“是的，她因为终生要吃排异药，身体一直都很虚。”阿姨继续说，“后来她父亲小江，竟然提前出狱，把她给硬生生带走了，她父亲是孩子合法的监护人，我们院方也无能为力。”
廖岩很疑惑地问：“那小朵的药怎么办？她父亲刚出狱，肯定没什么收入来源吧？”
“小朵的在校成绩还算优秀，考虑到她的特殊情况，我和院长商量着，再给她供一段时间的药。”阿姨解释说，“但没过多久这孩子又跑回来了，说她父亲还在酗酒，每次喝完酒就打她。”
“那她后来去哪了呢？”梁麦琦问。
“躲在福利院也不是长久之计，”阿姨说，“她说她想去兰海打工，我们就把她送去兰海了，当时我们就想着，兰海和兰江隔着6个小时的车程，她父亲想很快地追到那里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们就这样在院里走走停停，聊了很久。两个人都努力把阿姨说的话逐字逐句地记了下来。
“噢对了，你们知道吗？我们院里有一个孩子，还没来这报道，就被一个外国人给接走了。”阿姨突然一阵兴趣袭来，像是要给两人说着以前没给别人说过的往事。
“哦？还有这事啊？”梁麦琦应着阿姨的话，等待阿姨继续讲述往事。这原本和案子无关，也许是出于职业习惯，梁麦琦的好奇心也被带动起来。
“是啊，我印象可深了。”阿姨回忆着，“那孩子，也算是我们院里呆的时间最短的了！哦不对，应该说是一天都没来过，就被接走了。”
“那孩子，是怎么被接走的呢？”梁麦琦问着。
“就在兰海市医院里。”阿姨说，“那天我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他们在那办交接手续，领养那个孩子的人啊，是个英国人，据说是去医院做交流学习的，至于后来为什么要领养那孩子，我也不知道，那是人家的私事，我也没问。”
“还有这事啊……”廖岩在一旁随声附和着，但他其实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真实身份的说辞。
“哈哈，想不到吧？”阿姨继续说着，“那孩子啊，名字还挺特殊，叫陈程，得的是先天性白血病，医院方面说，那孩子的家长在孩子确诊后就失联了。哎，那孩子的父母是有多不负责任呀，早知道这样，那当初为什么还要生下来呢？”
阿姨说完，摇摇头，深深叹息着。廖岩也撇嘴冷笑起来，并轻轻摇头。梁麦琦却有些不解，她看着廖岩轻轻皱了皱眉，廖岩的这个表情并不多见，她甚至感受不到，此时的廖岩心里所想的是什么。
考虑到阿姨也懂一些心理学，梁麦琦怕阿姨看出他们两人的真实身份，而没做太久的停留。
梁麦琦找了个借口想离开：“额，阿姨，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想在这附近到处逛逛，拍些照片，就不打扰您啦！”
“好，”阿姨应了一声，“走吧，我给你们指指路。”
到门口临别时，阿姨还夸赞了梁麦琦，她说：“小伙子，你媳妇儿挺漂亮的，拍照一定很好看。”
廖岩得意地笑了：“谢谢阿姨！”
梁麦琦脸红了，低头轻抿双唇，在心里闷笑着。
（四）
阿姨走后，廖岩在离开的途中开始调侃：“梁同学，你这演技不错啊！从来没见你这么脸红过，这可不像你，刚才是装的吧？”
梁麦琦没有正面回答，转而开始反讽：“廖同学演技也不错啊，旅行结婚，参观福利院，还顺便度蜜月？这理由很土知道吗？”
“很土吗？”
“对！很土。”
“土就对了！”廖岩说着，拿出手机开启了自拍镜头，搭起梁麦琦的肩膀，做出了个拍照的姿势，“要做就得做全套。度蜜月少了照片怎么行？”
梁麦琦想了想后说：“好像也对哈，故意装的土一点，她就看不出我们的真正目的。”
廖岩微笑着按下了快门键，然后他换了个拍摄角度，依然假装在拍照，却切换了手机的后置摄像头，并快速连按两次快门，把福利院的全景和阿姨的正面照抓拍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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