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回到警局里,两人就直奔了大会议室,经过走廊时,其余同事都不时地回头看着他们,窃窃私语。贾丁的人马也已经全部到位,就只差他俩了。
贾丁一脸严肃地宣布:“好了,会议开始。小瞳,投屏!”
陆小瞳遵照指令执行,屏幕中出现了一张张物证照片,那都是蒋子楠和陆小瞳,郭巴和黑子各组成了两人一组,协作调查走访收集来的资料。
陆小瞳首先发言:“我和蒋子楠重返了西城区的现场,模拟还原了林文逃逸的路线,路线如图所示,”陆小瞳用红外激光笔指着大屏幕说,“我们发现,他逃逸的路线都是我们的监控范围。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林文中计了。”贾丁打断了陆小瞳,“这条逃逸路线,是真正的凶手刻意给他设计的,目的就是故意要让这个林文被我们警方给抓获。所以我们上次的行动才会这么顺利,这么看来,我们也间接地中计了。”
“没错,林文就这样成了冤死鬼。所以绕了半天,我们现在又回到了起点。”蒋子楠接话道。
“而就在我们抓获了林文的短短三个小时之后,林文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毒性发作,当场死亡。”梁麦琦站起身看着大屏幕说,“这种行为,有很明显的炫耀和挑衅意味。炫耀的是他的杀人作品,挑衅的是我们警方。”
贾丁没理会梁麦琦,转而问了另外一个调查组:“郭巴,黑子,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
郭巴立马把手上的资料递给了陆小瞳投屏,用激光笔指向大屏幕:“这是我向麦琦的顾问组成员拿到的资料,去交接手续的时候,他们有个同事告诉我,这种水茨菰碱的毒性属于烈性毒剂,是吗?廖岩?”
轮到廖岩发言了:“小瞳,给,投屏吧!”廖岩的资料已经让陆小瞳投屏,此时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一株美丽的水茨菰,亭亭玉立玉泥土之中。廖岩和梁麦琦两人都非常的镇定,特别是廖岩,早已司空见惯。其他五人脸上都是一副茫然若失的表情。
“这就是那什么水茨菰碱?”贾丁长叹道,“果然是越美丽的东西越有毒啊!额不过,玛格……哦不不,”贾丁轻拍了一下嘴,话锋开始变得滑稽,“麦琦,我不是说你哈,额当然……也不是说你哈小瞳。”
“嘿!这还差不多!”陆小瞳白了一眼贾丁说。
“那个……我继续哈!”廖岩摸了摸自己的榆木脑袋,继续回归到正题,“水茨菰碱,是一种从水茨菰中提炼的生物碱,曾用作异体移植器官后的防治排斥的药物,但临床发现其对人体有强烈的致癌作用后,就停止使用了。临床使用的最大量是0.5克,超过该值会对人体多器官造成严重损害。临床最大使用量的3到4倍可致死,这毒性,堪比去年我们五芒星案中的河豚毒。”
贾丁顿悟:“那这种药,在我国应该属于违禁药了。国内虽然也有,但也仅供实验用,实验室都是有备案的。而且实验室有全程监控,任何东西都无法带出来。所以流通的渠道,应该是查不到的。是吗?小瞳?”
“对!”陆小瞳胸有成竹,“这一点我可以确定,而且我从猜猜姐那里了解到,这种东西提取其实也不算难,只要有一定的化学知识储备,就有办法提取。”
“那如果是在国外呢?”郭巴感叹道,“哎!又一个高智商犯罪,这次我们又遇到高手了。”
“郭,巴!”贾丁听到郭巴的唉声叹气后怒了,“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郭巴见贾丁“杀红眼”的眼神,立刻改口:“额,不是,我是说,这位犯罪高手遇到我们七人组,算他倒霉吧!”
“小瞳,顾问团那边的资料,调出来我看看。”梁麦琦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让陆小瞳找出对应资料。
屏幕上的照片又开始一张张地顺序播放着。所有人,包括梁麦琦在内,都暂时没有看出任何异常,当切换到一具尸体的照片时,廖岩的兴致突然被提了起来:“这具尸体的伤口,自右向左,右深左浅,难道是……”廖岩一边顺着伤口的形状比划着,一边分析着,“左撇子?”
“是啊!”蒋子楠插嘴道,“尸检是刑侦一队的法医做的,尸检报告上的确是这么写的。”
“这是个什么案子?你们初步了解过没?”廖岩追问。
“哦,我大概看了一下,是这样,”贾丁答道,“死者是个女性,一个年龄35岁的单亲妈妈,丈夫很早以前就病死了,这两人育有一个儿子,一直由外婆照顾,不过外婆听说女儿的死讯后也住院了,目前死者的儿子正在做心理治疗。”
贾丁说完,梁麦琦补充道:“我的顾问团成员告诉我,这个母亲很不称职,除了哺乳期外从来没照顾过她自己的儿子,而且这个孩子现在还查出了先天性糖尿病。”
“又是一个缺失了亲情关爱的孩子。”廖岩感叹道,很显然,他与从未谋面,且和他一样缺失了亲情的孩子产生一种特殊的共情关系。
梁麦琦看出了廖岩脸上的悲伤,但现在大案当前,并不是去安慰的时候。
廖岩也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郭巴,痕检那边的检测结果有哪些?你不是去物证鉴定中心盯着吗?”
“啊,猜猜姐那边最近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了,我去的时候她正在轮休呢,”郭巴解释到,“不过应该快了,她会优先安排检测我们的物证。”
郭巴话刚说完,“猜猜姐”张艳艳的声音就从走廊里传来:“哎呀,别催了,这不来了嘛!给你们!”
张艳艳继续说:“金色发丝的主人,在DNA信息库中并没有找到匹配。”
“然后呢?诶,你还是猜猜姐吗?你怎么没让我们猜呢?难道口头禅改了?”贾丁又开始调侃。
“贾队长,你不是不喜欢猜嘛!” 张艳艳朝着贾丁翻了个白眼,又开始了她的口头禅,“我们研究了一下这个DNA的序列,有了重大发现。那你们要不要猜猜看是什么重大发现?”
“什么重大发现?”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又不猜了?那好吧,我自己说,你们看!” 张艳艳指向大屏幕说,“左边的DNA序列是金色发丝的,右边这几组呢,则是我们痕检科所有同事的,廖岩,你应该猜出来了吧?”
廖岩眼睛盯着大屏幕,渐渐得出结论:“金色发丝的DNA序列,来自一个英国人。因为这个DNA序列和双色玫瑰案的死者Sarah(莎拉)的很相似,Sarah当年就是死在中国。”
张艳艳对廖岩竖起大拇指,并响起了掌声:“不愧是廖岩,我们兰海乃至全国最年轻的副主任法医师,还真是有两下子。我们麦琦的眼光不错哟!”
梁麦琦闷笑着,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应答。好在她知道如何快速调整状态,她将眼神故意移到大屏幕上,假装很专业地看着她看不懂的DNA图谱。
张艳艳为了化解尴尬,打算开溜了:“额,有需要我配合你们的地方,就尽管吩咐。好啦,我先走啦!”
张艳艳走后,贾丁突然喊道:“那个……玛格基尔博士!”
“啊?”看着大屏幕发呆的梁麦琦被唤醒,但她绝对不适应贾丁的调侃。
贾丁马上改口道:“额不是,麦琦,要不,咱和苏格兰场联系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查到我们需要的线索?”
“没问题,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梁麦琦又转向陆小瞳,“小瞳,英国警方联系方式,你还留存着吧?”
陆小瞳答:“他们警方的IP地址是隐藏的,我们无权查看,这不合规的。”
“那就只能发邮件了。廖岩,还是我念你写吧!”梁麦琦吩咐着廖岩。
“OK.我来吧小瞳。”廖岩说。
“不用那么麻烦了。”黑子突然打岔道,“他们已经主动联系我们了。快看!”
廖岩接过陆小瞳的笔记本电脑时,黑子的电脑却来了视频请求,正是来自英国警方的。
“很好!黑子,接通吧!”贾丁命令道。
黑子按下通话键后,熟悉的英国警察出现在大屏幕中。
贾丁用笨拙的英语口语向英国警察打了招呼:“Hello啊!Speak please!”(译:你好啊,请说!)
“My pleasure.Long time no see.”(译:我的荣幸。好久不见。)英国警方简单的问候之后,转入正题,“Maggie, unfortunately,your brother Carl's body was found on the lawn in the back garden of the school yesterday.”(译:麦琦,很不幸,你哥哥Carl的尸体昨天在学校的后街花园的草坪上被发现了。)
“What?Carl is dead?”(译:什么?Carl死了?)听到哥哥Carl的死讯,梁麦琦坐不住了,她站起来,边走近大屏幕边说。
廖岩也被震惊到了,他跟着梁麦琦一起站起来走近大屏幕。
英国警察继续陈述着:“I'm sorry for your loss.According to the regulations,you have no right to investigate.”(译:译:对于你的损失我感到十分抱歉。按照规定,你无权调查。)
“But?”(译:但是?)梁麦琦等待着英国警察继续。
英国警察笑着继续:“Yes,But you can participate in the investigation as the victim's family.I hope you can join us and help us.”(译:是的(尽管按照规定你无权调查),但你可以作为受害者的家人参与调查。我希望您可以加入并协助我们调查。)
“Ok.I will join you.”(译:好,我决定加入。)梁麦琦很快答应了英国警察的邀请,然后接着问,“How about my mother?”(译:我妈妈还好吗?)
“Don't worry,”(译:别担心)英国警察很肯定地回答,“She's fine.She's resting in the police lounge now.”(译:她很好。现在正在警察休息室内休息。)
“Okay.I will arrive in England as soon as possible. See you.”(译:好的,我将会尽快抵达英国。再见。)梁麦琦说完,远程通话就被切断了。
贾丁一个词都听不懂,他一脸茫然地问:“麦琦,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刚才说了些什么啊?”
梁麦琦没有理会贾丁,通话早已经挂断,她还是一直在盯着大屏幕上的警局logo。廖岩替她回答了:“她哥哥死了。”
“她继父的儿子?”贾丁也震惊了。
“是。”梁麦琦回过神来回答了贾丁,“队长,你得马上申请和英国警方的国际警务合作。我现在初步断定,那束金色发丝,可能来自我哥哥。”
“刚才你们也说,这个DNA序列是英国人的。行!这就是合作的理由。我马上去找刘局长申请。”贾丁的记忆力非常好,所经办的每一起命案,于他而言,印象都非常深刻。而后贾丁又接着问:“那你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梁麦琦严谨地回答:“我和廖岩明早得动身去一趟英国,配合英国警方的调查。”
贾丁开始发令:“没问题。郭巴、子楠,你们明天一早马上准备材料给我,我来向刘局长申请国际合作。黑子和小瞳,你们明早去送送他俩,一定要保证安全。好了,今天就这样,都快回去休息吧!”
分派完任务,郭巴和蒋子楠,黑子和陆小瞳也都先后离开了。廖岩和梁麦琦也准备离开时,却被贾丁拦住了,他拿出一张纸递给廖岩并说:“廖岩,这是你之前提交给我的,你和麦琦的结婚申请,批复已经下来了。”
“谢谢队长。”廖岩笑着接过那张批复文件。
“嗯哼!”贾丁故意咳嗽一声,话锋开始转变,“我说你俩啊,能不能遵守规定,之前答应我什么难道全忘了?这要让其他同事怎么看我们七人组?”贾丁所指的是刚才两人手牵手回家的那一幕,被很多同事在小声地议论了。
“没,没忘,队长!”廖岩领会到贾丁的意思,高兴的同时又连忙说,“放心吧,以后不会了。以后在局里,我们绝不会影响大家办公的。”
“这还差不多。行了,回吧!去英国要注意安全,有什么进展,都要立马向我报告!”贾丁叮嘱着两人。
“明白了,队长。那我们先走了。”梁麦琦也轻笑着,此刻她笑得很甜。
(三)
和贾丁告别后,梁麦琦就跟随着廖岩上车回了家。陆小瞳和黑子也收拾完东西走出了警局门口。可就在这时,赵云却出现了,这一次,他没有戴口罩。
“诶?赵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有什么事吗?”陆小瞳认出了赵云,叫住了他。
赵云并不想解释他来警局的目的,只是问陆小瞳:“廖岩现在恢复原职了吧?”
“是啊,这还是多亏了你的出面澄清。”陆小瞳答。
“难怪他们最近,感情那么好。”赵云冷笑道。
“对呀。他们要准备去英国拍婚纱照了!”陆小瞳自豪地说。
但廖岩去英国的实际任务是查案,陆小瞳也是一名优秀的警察,案子还没破,她不会对外界透露任何关于案件的信息。
可此时,赵云望着远去的廖岩的车子时,却显出了一脸的怒气,一气之下,猛地转身悄然离开了。没人知道,刚失去了双亲的赵云,最近又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