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点盼望,江汝成的心绪平静了很多。
白日里看看书,抚琴作画,听雨听不懂,但也喜欢听。
听雨小少爷,简直就是书中走出来的贵公子。
听雨也就本姑娘有这福分,能免费听您江大公子弹琴。
江汝成宫中这张琴音有些不调了,不然会更悦耳些。
江汝成许多谱子记不清了,不然定然会更有趣些。
听雨洗着成堆的衣服,笑着看着他。
听雨已经很好听了。
江汝成…水很凉吗?
他盯着她冻的通红的手愣了一会,久之,把她的手放在手心。
温度在皮肤间传递,暖融融的。
听雨不自知的湿了眼眶。
她似乎习惯吃苦了。
入了秋,浣衣的水从来都很凉,冻得手红红的,她却从没喊过苦,毕竟喊苦也没人听。
她年纪小,干活这方面,却从来没人把她当成个孩子过。
他是第一个注意到的人。
听雨也…不是很凉。
他不反驳,只是笑着去屋内取了一件披肩给她。
不是粗布的,很细腻。
细腻的让她鼻子发酸。
听雨不用的,多麻烦啊。
她带着哭腔,笑着看着他。
听雨…我一直这样的,好几年呢了,早习惯了。
他笑着坐在她旁边。
江汝成…姑娘家,要多注意身体的,不能总碰凉的。
他用指尖触碰着那桶水,那份冰凉的触感又缩回了指尖。
他还是矜贵惯了,哪里干过什么活儿。
听雨…小少爷,难不成你还想插手?
江汝成他不立刻回答,只是笑着去搬了一把小凳子。
江汝成一起吧。
从小习惯了被忽视的听雨突然被在意,也是很意外的。
想必…君子大概就是这样的。
很暖啊,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暖到骨子里。
听雨…好。
江汝成下次取水以后要晒一会儿,不然太凉了。
粗拙的洗着粗布的衣服,他却似乎丝毫没有架子。
两个人的身影在夕阳下被拉的很长,那一瞬间,听雨甚至觉得,他们像是白头偕老的夫妻,经历半生风雨以后一起相依。
他竟然也会这般温柔。
她很难相信,这是会抚琴吟诗作画的小公子,是曾经的太子少师。
听雨挺难把浣衣这种活儿和抚琴吟诗的你联系起来的。
江汝成…君子,阳春白雪,青菜豆腐,总都要走一遭。
他晾着衣服,眉眼间只是浅笑。
江汝成…而且,在这里花了你不少的宫禄,也把你和这璀璨的人世间隔离开来,大抵也是心有愧疚的。
听雨不必愧疚了,我自愿的。
自愿怦然心动。
哪怕无始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