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汝成盯着她有些不解的神情,内心觉得很凄楚。
他被随意的罪名囚禁在这里,在外界宣称他得了疯病不得不静养。
他整日这么窝囊着自己,不疯的人,恐怕也被逼疯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哪见过这么深的世事。
回忆里——
宋楮爱卿,如今这局面…你可是满意?
他高高在上,侍从小心的提着金黄色的袍子,生怕沾染了一点尘埃。
而他,瘫坐在这片污浊里,没了当初那份翩翩佳公子的风雅。
不变的是眉眼中的不可捉摸。
他不喜欢不可捉摸的人。
那总让他感到危险。
江汝成皇上…可是满意?
江汝成眉眼间一点嘲讽,掩盖不住面色的苍白。
宋楮如今这般局势,还是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
宋楮可是不太聪明啊。
江汝成正是重病,坐起来都困难,巨大的情绪起伏让他感到一阵晕眩。
江汝成微臣…是不大聪明。
江汝成竟然连您这般阴狠都未看透,怎么能称得上是一个聪明人呢?
宋楮被戳中了痛处,看见少年不卑不亢的神色,不禁恼羞成怒。
宋楮不懂,为什么如此落魄,他江汝成依旧是他看不透的样子。
他囚了他的身,免了他的官,毁掉他所有所有的尊严。
而他却依旧是他看不懂的样子。
宋楮总有一种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宋楮爱卿怕是真的病糊涂了,连怎么说话都不会了。
宋楮来人,教教江爱卿怎么说话。
江汝成坐在那片黑暗中,盯着走过来的侍卫。
他知道激怒王的结果,也清楚自己的所言所行有多危险。
他原本就没打算活下去,早死与漫长屈辱的人生相比,不是件坏事。
密而急的痛感袭来,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毕竟是从小锦衣玉食到大的小少爷,对于痛苦是缺乏具体的认知的。
死比他想象中难太多了。
江汝成咳…咳!
感觉到腥甜的血的味道充斥着喉咙,意识却依然清醒。
很疼,但死不成。
夜晚很冷,他却没力气动弹。
只能默默地任凭风吹着,彻骨的冷。
许多个夜晚都是这样,皇上学会了要挟他的方法,每每要出主意时就把他喊过来,榨干他所有的价值。
他本就清瘦,这么一来一去…更是伶仃的像一个剪影。
世间最好的药给他大补着,生怕他死了浪费了。
苦涩的药水被灌下去,他总是被呛的痛苦不堪。
宋楮爱卿,可是满意呢?
想到那些让人作呕的话语,他难受的差点又吐出来。
听雨…唔?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听雨你刚才说,陛下不让你死,意思是…
看到她眼底真切的纯真与担忧,我突然不想告诉她。
她是一方污浊天地中最干净的部分,有些事,不知道不是坏事。
他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只是揉了揉她的头,笑着告诉她。
江汝成…刚才不舒服,也许是最近着凉了。
江汝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陛下还念着些情意的。
她眉间舒展了起来,不再是那副担心的样子。
看着她笑了,我也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