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烨来找我的那一日 ,牵着一头鹿。
鹿很听她的话,时不时地凑过头亲昵撒娇。等到走近些,我便见到鹿角很奇特。像是从原先断角之处长出了新鲜的枝干,枝头有绿芽,煞是好看。
我和慕容烨的交情浅浅,几年来未见过几次,我只知落云师父和他交情颇深,他们像亲人一样起生活过几年。
那一夜开始下起末世般的倾盆大雨,庭院逐渐变成个浅浅的海。
吃过晚饭,我们便开始各自忙碌。而那鹿,一直蹲在门口角落处,一声不吭。
我问他:
范尘不需要喂一下吗?
慕容烨不用。
在我的记忆里,慕容烨是个性格开朗的男子,总爱开师父的玩笑。
但此次见面,却发觉他变得沉默寡言,为人处事也果决了不少。他说他路过这一带,便寻思着过来了。没想到如今我依旧待在这里。
他的眼中有一丝无法轻易发觉的失落,想必师父离开后并没有去找过他。
现在,他就对着烛火,拿一支笔蘸了墨汁在册子上画着什么。
我走过去,发现他在画一片山中的森林。森林的景象大同小异,可他画着的,却让我瞬间想起某一处隐秘之地。
范尘是银杉吗?
范尘我去过那里。
慕容烨是吗?我很喜欢那儿,心情烦闷时去那儿几日,会尽兴而归。
范尘那你这鹿,也是从那牵来的吧?
他却摇了摇头。
恰巧那时风将虚掩的门吹开,本就幽暗的火苗便熄灭了。屋子里一下暗了许多。
慕容烨却没停下手中的笔,照旧左一笔右一笔地随意涂着。 看来他去过多次,所以才能将那儿的景色铭记在心。
银杉之美,幽暗庄严。人站在树下,只能顿悟到自我的渺小。
慕容烨你说,她会不会在那儿?
他冷不丁地向了句。
范尘是说师父吗?我去那里找过,可没有他的痕迹。
慕容烨可是直觉告诉我,她就在那里。
范尘那里太大了,恐怕有生之年也不见得能将所有的小道走完。
那是事实,别看那里只有十几座荒山,可真要将那些纵横的路走完,实属不易。
那是事实,别看那里只有十几座荒山,可真要将那些纵横的路走完,实属不易。每条路都婉转逶迤,似乎通往云雾中的天际。
绕了一圈后,竟可以原路返回。你便可以一直走下去,时间变得缓慢,没有人生活的地方,时间都会停顿下来。
我当然知道,慕容烨并不是顺路经过,而是特意来找我商量,他想找到落云师父的藏身之地……他对她,也许有着深厚的感情吧。我何尝不想呢?
那时她说,她累,不想回来,我总以为那是玩笑话。
毕竟,这里是她亲手筑造的家。还有她苦心经营的药草园。庭院里长着茂盛的木莲,宅后则是不起眼的鹿葱。鹿葱花开过一茬又茬,生生不息。她还将花瓣收集起来,夹在书里当书签。
每次一翻书,便有枯菱的花瓣掉下来。
第一百二十四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