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山善堂一间厢房内,案上供着一盘时新蔬果,崔小娘和苏大娘子跪在软垫前连连磕了三个头,再寻三根香线供奉。
苏大娘子捻帕拭泪,看着面前的牌位,赫然写着徐贞丽之牌位几个大字,感叹道。
“贞丽,你放心,孩子们都很好,我和英如也已经和好如初了。昭安……昭安那丫头如今出落的可标致了,很像你呢。”
崔小娘牵起苏大娘子的手,莞尔一笑。
“你在天之灵也慰籍了,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成了家,贞丽,下辈子,我们还做姐妹。 ”
“大娘子,小娘,二夫人有孕了。”
董秋笑道。
“真的?哎呀太好了,你瞧瞧,燕瑾有了,南湘也有了,菩萨保佑,老天有眼,阿弥陀佛。”
苏大娘子破涕而笑,惊喜万分。
“你瞧瞧你才是,没半点婆母架子,咱们快回去看看她,熬一锅浓浓的鸡汤来。”
崔小娘拉着苏大娘子,疾步至轿前。
“你父亲快不行了,快派人把你大哥叫回来!”
偌大的萧府内,二房弟妹和二房叔子,三房弟妹和三房叔子,以及二房侄儿三房侄女一应都在房里,萧父病倒在床榻上,正是弥留之际,事发太过突然,连遗嘱也未曾吩咐。
“娘,大哥进京面圣了,怕是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啊。”
萧云璟焦急道。
二房静静地看着母子二人做戏,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儿子,你可别学你堂兄,竟不知教养出来的是个白眼狼,自己父亲都快不行了,也浑然不知,来年我要是死了,你若是这般对待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二房弟妹轻笑道。
“也不是这么说,虽然养儿防老,但云礼确实是有要务在身,这也是情理之中。”
三房体贴道。
“是了,你家女儿终归是别人家媳妇儿,嫁得近还好说,嫁的远怕是这辈子都了无音讯了,自然是情理之中。”
二房上下撇了一眼,嘲笑道。
“老爷……老爷!老爷!你不能丢下我啊,老爷!”
不多时,萧父欲抬起的手缓缓落下,咽了气。
众人跪倒,萧夫人惺惺作态,泪如雨下,众人皆安慰她节哀顺变,萧云礼快马加鞭赶回来,却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父亲,父亲!不可能!”
萧云礼一脚踢开大门,推开众人,跪在床榻前,拉起父亲仍有余温的手,贴在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等一等我呢……你就,那么急着去见我娘吗?为什么就不能……”
萧云礼痴痴的看着父亲遗容,心如刀绞,纵然父亲对他百般严厉,却也是心系于他。
“你还有脸回来!你也配站在父亲面前!”
萧云璟从一旁冲出来将他抡倒在地,萧云礼登时觉着嘴里一阵血腥,呆若木鸡。
“若不是你们不早点告诉我,我也不至于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
萧云礼抬眸,恶狠狠道。
“告诉你了你回来了吗?父亲跟你前途相比,那算个屁啊!”
萧云璟吼道。
“好了,好了,别吵了,云礼啊,纵然你父亲平日里训斥你,可你也不能连最后一面也不见啊……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说你眠花宿柳,不求上进,但娘只求你有一份孝心,你今日真的太过了。”
萧夫人捻帕掩笑,眸子里的笑意转瞬即逝,随后便是梨花带雨。
“父亲立下遗嘱,你从此不再是萧家长子,萧家往后与你再无瓜葛。”
萧云璟将遗嘱甩到萧云礼身上,言道。
萧云礼缓缓蹲下捡起遗嘱,这确实是父亲亲手书写,到底,最后都不愿意承认他的好么?
萧云礼如鱼梗在喉,丢了魂似的回到汀兰水榭崩溃大哭。
几日后,萧父已然下葬,萧云礼看着遗嘱,愈想愈发不对,便传祁川把陈卫川找来。
“怎么了萧兄?你还好吧?”
陈卫川和李昭安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因此李昭安也一同前来。
萧云礼强颜欢笑,拿出父亲的字与遗嘱递给二人,幽幽开口。
“你们觉得,这是父亲的字吗?”
陈卫川接过字迹,细细比对,蹙眉言道。
“好精妙的书法,模仿的一模一样,可终究是有出入的,你看,你父亲总爱在最后一句点上一点,可遗嘱没有。这个印章,在你手上吗?”
“怎么可能会在呢……”
萧云礼丧气道。
“对了,你想法子回去拿到印章,或者找个有你父亲印章的字迹,我们把两个印章的印记拿去鉴定,若是遗嘱上是仿的,那就证明是有人假造遗嘱。”
陈卫川言道。
“等等,你们想一想,上次萧云礼说萧伯父身子大不如前,那时你正好搬去汀兰水榭了。也就是说……是你搬走之后,萧伯父才出现这种状况的,所以,我总觉得这是一场谋杀。”
李昭安言道。
“是了,我有,给,这是父亲给我写的信,有劳你们了,如果真是如此,我断断不会放过他们。”
“回禀皇上,微臣要弹劾一人。”
李昭明言道。
“回禀皇上,微臣也要弹劾一人。”
李昭磊言道。
“你们二人,要弹劾谁啊?”
皇帝拨弄着手里的珠串,心中已有几分定数。
“萧云璟,萧大人。”
李昭明言道。
“回禀皇上,萧大人私吞公款已经证实,还请皇上示下。”
顾子义暗笑,出列言道。
“既如此,那就按大云朝律例,革去职位,押入大理寺!”
皇帝言道。
“臣等叩谢圣上。”
“萧兄!确实是仿的,印章贩子几日前已被人杀害了,死无对证。”
陈卫川大步流星赶来。
“好阴毒啊,我知道了,多谢陈弟相助,萧某来日定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