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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之海(20)

蓝色月光

  风无时无刻不在肆虐着。有时强,有时弱,像是远方一只蝴蝶振翅,牵动的气息。

  岑寂放出的那只蝴蝶,也带起了这么一股微风。它无声无息地经过了整片大陆,在某些人的心里,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

  潮热的风穿过郁郁葱葱遍植花木的庭院,却如一只扎进了牢笼的飞鸟,刹那消解。生机勃勃的植物依旧茂盛,枝叶纹丝不动,仿佛未曾经风。然而高悬在宫殿之上的铜钟却像被雷霆击中一般,发出无声的,剧烈的轰鸣,在常人无从听闻的地方,不断地发散出去。

  那声音,就像是濒死的野兽喉咙里发出的最后的嘶吼。仅仅是从耳边经过,也如同钢刀划过般的剧痛。而哪怕是并无感应的普通人,也像扑面而来一阵凛冽的风,情不自禁地想要躲避。

  随着钟声越传越远,宫殿紧闭着的大门终于缓缓推开。深浓的晦暗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无数雪白的飞鸟扑棱棱地涌了出来,自由自在地冲向四周。所经之处,如有神音降下,叫人耳目一新,陡然轻松起来。

  街道上的行人都看到了那一群群从宫殿里飞出的雪白鸟儿,纷纷面朝宫殿的方向诚心诚意地行了一礼。更为虔诚者甚至双膝跪地,长长地伏倒在地面上,两手交叠放在身前,口中念诵着古怪冗长的颂词,而后再长长一拜,高声道:“赞佑国巫,赞佑陛下!”

  放眼望去,这样虔诚庄重的仪式,并不在少数。

  飞鸟散尽的庭院里,铜钟已经慢慢地平静下来。院门被人敲响,外头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的恭敬询问:“陛下向大人问安——钟鸣示警,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

  少女的嗓音仿佛被清澈的月光濯洗过,每个字都如同冰泉滴落般清冽悦耳。

  随着这声音的出现,整座庭院都像是活了过来。青翠的草叶愈抽愈长,鲜艳的花朵馥郁芬芳,乔木高耸入云,蓬勃的枝冠云似的铺展开。然而这些奇异的变化并未被院子以外的人发现。门外的年轻人依旧恭恭敬敬地等待着答复。而这无声中生长无数次的植物,最终砰然幻作青绿色的雾气,在空中凝成一簇一簇晶莹的花朵。

  它们都在等待着。

  庭院的主人继续用那种清冽悠扬的语气温和解释道:“请替我回复陛下,示警与王国无关,请他放心,其余的事,由我负责即可。”

  “是,谨遵您的意愿。”

  那年轻人离开了。

  空气中无数的青绿花朵纷纷绽开,淡淡的清香里,少女矜贵温柔的嗓音像股涌流的泉水,让人不自觉的交付信任。

  “默钟示警,诸君想必已知。寂静之海沉寂多年,此次同样未有异状,然示警之事不可小视,故请临近者前往一观。”

  她顿了顿。

  陡然的安静里,似有呼啸的风在嘶吼。

  过得片刻,她才重新开口,声音沉郁顿挫:“如无意外,惊动默钟的应该是复生的镜蝶……长川崩毁千年后,镜蝶再度出现——背后含义,想必诸君心中都已明白。”

  “……万愿珍重。”

  凭空探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随意一挥,漫天的花朵陡然一震,复又闭合,而后在她最后一句话落时,刹那消失。

  “丹曦国巫,菽祭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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