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决定?
芊眠看着面色冷淡的岑寂,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现在相信他不是人类,也相信他是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了。若非如此,在现在这种境地之下,他怎么能说得出“你可以有自己的的决定”这样的话。
毕竟在他眼里,她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凡人,她所纠结烦恼的未来和意义,对她而言无从下手的日后,在岑寂看来,都只是庸人自扰,无须在意。
芊眠闭了闭眼,慢慢道:“你想和我订立血契,起码……要把这些东西,告诉我一部分吧?”她迟疑地看了看神情高傲的幽篁,又看了看光华璀璨的周遭,有点头痛,感觉这个要求简直任重道远,“……至少,你要救什么人,为什么,以及和我的关系——这些,你得告诉我吧?”
岑寂凝视着她强压着惶然的眼睛,沉吟一声,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余光瞥见幽篁欲张口科普,反手给了它一巴掌,冷冷道:“你把关于她的事告诉我,别的不用你多嘴。”
幽篁心不甘情不愿冲他吼了一声,偏偏心知由他来出手此事更为保险,遂还是解释道:“……你的命格和我家殿下有九分相似,所以当初你一出世,我就去给你下了禁咒,跟随观察你十五年,确认你资质足够,这才拉你进来这里……”
它顿了顿,想到刚才岑寂戳穿它的话,当着受害人的面,难得有点赧然,心虚道:“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芊眠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寡淡乏味的十五年人生里,早已埋进一条并不由她控制的暗线。她以为挣脱全部奔赴的自由,其实只是暗线起始的幻影。
她不由得有些怨恨。可说到底,她也并不知道要怨恨什么。
于是她只能惶惶地望向岑寂。
岑寂能感受到她那些翻涌起伏的情感。但是那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微不足道。又或许他也看透了,她根本没有那种能够支撑她将情感变成兵刃的能力。
她只是个被高高提起的木偶,被压抑成了一块木头,又要被拉扯成一个活人。
这太不讲道理。可她又没法和他们讲道理。
岑寂给了她一点缓冲的时间,这已算得上是难得的贴心。随即他言简意赅道:“昔年神族大乱,幽篁的主人也是一位神君,参与了那场混战最终身死战场上,销声匿迹。”
“按理来说,神族死亡后,就无法再复生。但是幽篁和她订了共生血契,没道理她死了,幽篁还能在世上活蹦乱跳——所以它才找上你——在你之前,大概只会有更多类似的举动。”
岑寂语气平淡地提起幽篁这些年的固执和狼狈,没有嘲讽也没有感激,而幽篁对此也没有表达任何情绪,只是偏过了头。
“它没得到结果,觉得是它力量太弱,于是打我的主意——那具冰棺被人封印进了时间之力,它想独自炼化此物,再行后事。”
芊眠看着他,轻声:“……但是那东西……现在在你手上……”
“对。”岑寂毫不犹豫:“幽篁不相信我,我也看不上它,我俩从前就是宿敌,如果可能,它只想我死,我也只想杀它千百遍。”
芊眠一时无语凝噎。
“但是现在还用得着它。”岑寂并没在意她的情绪波动,兀自道:“我需要它来指引神君的气息,它需要我的力量来清除阻碍,而你,”他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我们还不知道找到神君之后,她是什么状态——如果没了肉身,我们会需要一个类似命格的身体作容器。”
“这就是全部。”
岑寂很坦然:“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