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团雾气显然是气疯了,竭尽全力地挣扎起来。这样剧烈的反抗,即使是男人也一时失了手,让它挣脱出来。但它并没有跑,反而是凭空一化,凝成了一只胖乎乎的青蓝色鸟儿,尖声吼叫道:“岑寂!!你欺人太甚!”
雾气如怒吼的猛虎汹涌而出,朦胧之中如有刀光,毫不留情地冲向岑寂的脸!
他扬手狠狠一斩,无声的冰蓝色光芒如大雪纷然坠下,刹那消解了攻击。他嗤声道:“当年你千方百计要困我在此,现在又费尽心机来偷这股力量,丝毫不管我死活——幽篁,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幽篁被他的话气得要冒烟,口不择言道:“你的死活?如果不是殿下,你早死在万里云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冠冕堂皇地跟我说死活!”
岑寂面色愈发冰冷,却不出声,只听着它宣泄愤恨:“我就是想拿回那股力量,想杀了你——那又怎么样!这是你欠殿下的!殿下当初救了你,倾尽所学教你,最后都自身难保了还是一门心思想着保护你——你却杀了她!!你早就该死!”
“我没杀她。”
岑寂听完了它的控诉,忽然开口,一字一顿重复道:“我没杀她。”
幽篁显然没把这话听进去,一双豆子眼里流露出浓烈的怨恨:“殿下却是为你而死!”
岑寂却没再反驳。
他不回嘴,幽篁却也没再痛骂他。于是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咯啦。”
石块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又一次打破了这一言难尽的沉默。芊眠尴尬地贴墙站着,脚下还踩着一块骨碌碌滚动的石头。岑寂看向她的目光让她浑身都仿佛沾了刺,简直是坐立难安,只能怂唧唧地讨饶:“两位……既然是你们之间的旧事……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啊。
岑寂闻言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转过头去对幽篁道:“这么多年,合适的人总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小姑娘,为何偏偏是此时,你要冒险来夺这股力量?”
幽篁闭口不答。
岑寂冷笑,也不客气:“若我没猜错,你要用她的身体渡这股力量给你自己——你想恢复实力?去做什么?杀人?还是救人?”
他忽然想到什么,眯起眼:“你们那一族,还有能占卜的后人存活?”
幽篁又炸了毛,很不高兴地骂道:“关你什么事!”说完又明目张胆地诋毁道“半死不活的老妖怪!”
岑寂不为所动:“你在骂你自己?”眼看从幽篁这张破嘴里得不到需要的信息,他索性跳过这一茬,转而凝视着满面茫然的芊眠,淡淡道:“幽篁对你的控制我可以为你清除,那么离开此处后,你想要什么?”
芊眠:“……我不知道。”
她忽然有些疲倦。
她是真的不知道。
小时候被人从海边捡回来,糊里糊涂地就活到了能自己凑合养活自己的年纪。直到今天,她也只是在被幽篁控制的情况下,混乱无序地苟活。
她可以轻易死,因为无所求;她也可以努力活,因为无所失。
像是看出她的窘迫,岑寂思索片刻,直接道:“如果你的确没有想要的生活,那么可以考虑我接下来的话。”他停了停,给她留了反应的时间,而后言简意赅道:“和我订立血契。”
芊眠愣住,讷讷:“……做什么?”
他的神情里有一刹那的悲意,又很快消失,解释道:“我要救一个人,你或许会有用处——当然,我的选择并不止于你,你可以有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