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病危,宇文杰在侧殿旁看得一干二净。作为皇帝的暗卫,此时在旁边候着,倒显得不合时宜。宇文杰向来目光是非常敏感,此时他看到赵嘉禾脸上多了几分隐忍的笑意。
以前的赵嘉禾命运坎坷,心境一直都是高涨活泼的,目光犹如一潭欢快落差大的飞瀑激起波澜,对于任何事情都不去关注,只活在自己自由自在的母亲怀中。
如今,他有一种快要窒息的压迫感,直直逼向他的额头,叫人心中隐隐发毛。
他有预感,这大莫要变天了!
凭他征战多年的经验,赵嘉禾在等一个无比合适的时机,像是整个大局的易破点。
一个还未成熟的大人,坚韧不拔,运筹帷幄,眼中还带着以前那份隐隐的意气风发。
沉重的铠甲在身上磨梭着,宇文杰缓缓抬起淡漠的眸子,却瞥见少年眼中似乎又变了另外一个模样。
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从未有过的冷漠与决绝。
“宇文小将军~”扮作医女的林鸢,将亮得刺眼的银针移到他的面前,像一个急与开罪的犯人。
“先皇无救了,想必宇文小将军不甘眼前这般状况吧…”
“况且,宇文将军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伶俐的孩子与美得动人的娇妻”
宇文杰不敢动,汗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那只白得如缟素的玉手伸过来,直直地捏着他的下巴,玉手停留了片刻,便沿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慢慢滑落至胸前。
宇文杰咽了一下口水,硬生生地瞥了一眼在榻上的皇帝。
莫非这两人要叫他弑君?
慌乱的心滞留在胸腔起伏乱撞,眼神移动不定,最后被一个黑衣的男子吸引,不可思议地停在了他身上。
才一会儿功夫,赵嘉禾便迅速换好了一件长长的衣裳,推门而入,移到他视线最清晰处。
“宇文将军,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此时他再次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赵元庆,心中微微镇定下来。
自己是莫国抗战的主力,赵嘉禾定不会拿他怎样,无非就是顺了他的心意,叫自己天良丧尽罢了。
“将军,将军,小公子哭闹得厉害,夫人哄了半晌也不见好,派奴婢前来寻你回去呢!”
“告诉夫人,我马上就回来,叫她多多费神…”
“呵…将军这不是选好了么!”
啪…啪…啪。屋中响起了一阵清冷寂寥的掌声,接着便是一股鲜血直直喷涌在殿前的帘子上。
“啧啧啧,宇文将军就是爽快, 久经沙场的双手,就是不一样!”
宇文杰愣在原地,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他突然狠下心来,一下结果了皇帝。
那人好像还有非常孱弱的呼吸声,带着喉咙里冰冷的痰块,发出极其缓慢微弱得不能察觉到的呼吸。
“殿下…所以…现在…该怎么办?”宇文杰坐在原地,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
“将军不必心急,我自有主意。”
赵嘉禾转身作哭声状,将人差去撞响了丧钟。
骨子里清冷绝凉,似是毫无波澜:“皇帝突发疫病驾崩,未避免宫中人员感染,特居水墨潭,以达陛下生前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