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洵“他抛弃了那支叛军,女孩砍断了那座火桥,救下了他们……”
燕洵讲得很慢,却很认真。
楚乔“后来呢?”
渐渐的,楚乔的脸色严肃起来,因为种种与萧策给的地图严丝合缝的精密细节透露出了些许天机,或许这根本不算是一个故事;而是男人在给她做的逃亡场景的推演。
燕洵“封国形式紧迫,大魏追杀稠密,他等不到她,于是回去了,正式招兵买马、举旗谋反。女孩却在回去的路上吃了很多苦,遇旧主同路,得到了他的救助和爱护;[zuì hòu],也爱上了他。”
楚乔“可她……不是喜欢那个男世子的吗?”
燕洵“也许,她只是把相依为命和喜欢分得太清或不太清。”
燕洵幽幽说道,躺了下来,双臂交叉枕在脑后,看着天幕中那一轮弯月出神。
楚乔“所以,她就跟那个旧主走了?”
燕洵“不,她回去了……收复了叛军,保住了那座他原本计划割舍掉的城;然后,为了很多这样那样的事情开始冷战……”
楚乔“闹矛盾?他们是吵架了?”
燕洵“没有。”
她回来时,他正在往长安的行军路上;回来后,她气他,他躲她;为了和平愿景、人事处置以及程鸢贺萧二人的生死;仿佛除了公事上的争吵,俩人甚至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见过……
许多年后他用种种幻象自我麻痹;可是而今想来,经年生死,血里火中,他咬碎牙裂着骨和她一路扶持着跌跌撞撞走到那里,不是为了将来的某一日里天涯路远,形同陌路的。但路,偏偏就断了。
楚乔“阿洵,你的手好凉。”
夜幕掩盖了他眸子里突如其来的孤怆,可交扣的手指却使对方敏锐的觉察出他的温度,她包住他的手轻轻地搓着,活络着他的血脉,温柔地问道:
楚乔“是不是伤还没好利索?”
_
楚乔“你的谏言我约莫是听懂了。”
她拉着他下树回到屋中,估摸着切了一些姜片红花,打算给他煮一桶驱寒汤浴足。
楚乔“阿洵,你是想让我放弃秀丽军?”
燕洵“你会吗?”
他没有看她,自用葫芦往汤婆子中舀了些水。
楚乔“我……”
她拿刀细细切着那些药材,有些迟疑。她是洛河的女儿,却几乎从出生起便在长安;燕北于她,与其说是家乡,不如说是个有鹰有花有梦有天下大同的幻像;愿望虽如此宏大骇俗,某种意义上,原也与前世闺中女儿期待脚踏祥云的良人之甜美心意无异。
燕洵“叛军若不接受惩治,则黑鹰红川军心难定;燕北内部若不经整合,没有任何人能够独善其身。”
男人拿蒲扇细细催着炉中的火,清清淡淡地说着,内心里却窃窃嘲讽着自己,终究是个恶人。
燕洵“若是这样,阿楚,不若你同我逃吧,咱们不回燕北了,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的。”
说着竟真带了三分认真细细思忖,或许青海那地界,塞上[niú yáng],就是个蛮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