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从殡仪馆回到旅馆,我把背包放置在了房间的衣柜里,又等了两天的事故认定书,后来经我爷爷掐算好时间我不得不提前一个人,带着养父回老家。
(爷爷是乡村的赤脚医生,风水先生,算命先生,看阴阳宅,掐眉收黑这些,我小时候经常和他一起去帮别人抓鬼招魂等)
而养母和大舅留了下来处理赔付的事,言家这边的人因为小姨的猜忌都不再管这事,已经返回老家去了,原本按照大伯的意思是趁对方到没有完全了解情况让对方拿出五十万,结果被小姨这么一搞,时间拖久了,司机也找了律师。
由于我养父是农村户口,他父母已经七十以上,而我作为儿子早已经满十八岁,又因为车是自己出事,没有于别的车剐蹭,保险公司是没法赔的,还是邻居自愿坐车。
经过律师计算下来要是最后打官司二十万都不一定有,最后对方说只能给这个价,多了他愿意坐牢,而且他属于过失坐牢大多都是监外,最后以二十五万私了达成了协议。
我时常在想人的命直多少钱?有的人养条狗被撞死都能赔个七八十万,只能说养父这辈子实在点背,他临走也不忘推我们一把!逝者为大不应该拿钱财来衡量。
那天我带着养父从库尔勒直接飞回了重庆,当晚直接包车到了家里,在新疆所有的费用都是司机报销,一起算在赔付里了。期间我自己亲生父亲和两个姐总共给我汇来了上万块钱,除了父亲的我当天全部返还给了他们。
的士带着我直接到了离家一里之外的地方然后给了对方两百块,就走了,我家离成都、重庆、内江、都只要一个小时就能到,我把养父的g灰和包一起挂在胸前,沿着乡村小路走着。
因为风俗不许直接开车到家,在此之前大伯他们都是瞒着爷爷奶奶,直到我到了市区才告诉他们,之后爷爷告诉我们说他其实应该早就知道养父走了,他曾多次见到养父站在门外,爷爷叫他他也不答应。
而大伯母这说见到过还问他怎么回来那么早,但转眼就不见了,连续好几天老黄狗一直在我看房子边叫,我不知道人走后三魂七魄是否会回来,但落叶归根回故里这是必然的。
东西都由他们提前布置好,他们接到我的那一刻没有过多语言,鞭炮声在我身后一直响起直到家里,路过叔叔伯伯门口不能开口,他们点着稻草意为迎接。
这是我家老房子,由于修房时养父几兄弟各种不愿意后来我家把房子买镇上去了,这房子里一无所有,早就搬空了只有两张床一些家具凉椅,们口放着一张桌子是用来放盒子的,鞭炮声不断两桶烟火升空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了。
我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奶奶就跑过来抱着盒子哭,隔壁大多男的亲戚都来了,村支书用细线做了一个灯芯倒上菜油碗倾斜点着放在桌子下面,香纸开始点燃,我和亲戚就这么守着。
第二天一大早,煮饭的(红白喜事一条龙服务)早早就来了,找好位置就开始忙碌起来,没过多久办丧事的帮忙的都来了,对于农村人来说这种事经常可见,也知道该如何安排。
有负责买东西的,收礼的,办后事的,甚至挖坑的都由家里人安排,看到亲戚来了我就得见一个跪一个,还得同时跟着堂屋里道士先生鞠躬下跪等。
如今家里就只有我自己,养母还在新疆,我一个人应付所有的事,就这种艰难时刻,我让晨来我家,他都不来,旁边的亲人都说好歹也算她的一个父亲,我又能说什么,给她打电话没说两句就给我闹。
说什么懒得转车甚至直接说分手,我不知道她是长不大还是怎么的,哪怕作为一个普通朋友在这种关键时刻,不说来看看帮忙,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这种想死死不了的心情太难受太压抑了。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分手了。我关掉了手机继续处理事情,直到下午实在扛不住了我就去睡了会,估计睡了两个小时又开始忙碌,之后我哥还有我那同母异父的兄弟也赶到了。
得到通知的人都来了,因为这是最后一顿,全村老小百来桌人,我每一桌都去打招呼,其中包括司机家属出于人道也来了,这是我后来才听说的。
第二天就是下葬的日子养父是不自然走的所以一直只能放外面不能放屋里。晚上一场特别的法事破地狱,我端着神位等大堆东西跟着在破狱圈里跳着。
之后便是入棺,棺底用纸钱按固定张数有次的排列,然后把g灰连同盒子一起放棺正中,棺头放养父全部衣服,棺尾放裤子,等我做完这一切很多人都回家了最后盖棺。
第二天很早我就端着那些东西,道士先生扯着嗓子喊着“起”
我在前面缓步前行,一路摧枯拉朽锣鼓喧天,洒卖路钱的,拿花圈的,抬杠子的,放鞭炮的,一路浩浩荡荡。
葬坑里又是洒米又是洒纸钱,最后兜土盖土,烧掉所有的东西之后该吃饭的吃饭,该回家的回家,送走了所有的人,和亲戚收拾结尾,处理好后我找了个铺狠狠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装好没用完的鞭炮纸钱坐上客车去谢孝,每个舅舅家去烧点纸放个鞭炮,每家给我一碗米,大方点的会给点钱放米里,有的在山上折点树枝,最后全部一股脑的背了回来。
最后只剩下(照亮)老家叫做点灯,烧过的纸用防水胶纸盖上下面点一盏灯,坟头点一盏,寓意照灯方便它接手运送给他烧的纸钱、最后便只剩下四七焚烧了。
至此养父的后事也将全部的结束,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两个老人送走了一个,也许这便是人来人世的必修课,生老病死,老有所依,三十年后我比养父大,而养父也只能停留在五十五岁那年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从此仙凡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