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回家
灵车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来到了一处只有两三间房屋门前,门前空地上一排排墓碑孤立于此,像乱坟岗一样,可见之前这里应该是处坟地。
H葬场修的像小区一样,上千平米用砖墙围着,大半地方修成了水池,水池凉亭与门口用吊桥链接荡于水池上面,估计是寓意运魂河与奈何桥的意思。
养父被抬上担架车运到H化炉前,工作员去准备木制棺材去了,我拿出打火机在他衣服上烧了几个洞,风俗上讲这叫“有后人”,通俗讲在下面就可以证明这衣服是它自己的由亲人亲自火烧印证,另外也防止工作人员再次脱下这衣服卖个别人。
之后就是去焚香炉烧纸香,衣物裹s袋等,这些衣物裹s袋在殡仪馆装车时是需要全部带走的。这焚香炉里也不知道有多少w魂的钱财,都是统一在这里焚烧,浓烟滚滚。
回来的时候养父已经被装在木制棺材里,就等着我们看最后一眼,这也是他在人世间除了g灰!最后以实体方式的存在。
这也是人类最终的地方,巨大的炉子口缓缓的打开,像蒸汽机的炉子上面巨大的排烟管直通房顶。养父被缓缓的顺着送货带被推去炉子里面的固定位置。
我跪着喊着“怼不过,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将你带回去,你一路走好。”
轰轰轰…机器开动,设备运作只能听见如鼓风机吹着火,像饭店里的猛火灶一样火势呜呜作响,只能通过几公分的小洞往里面看,火势被鼓风机从四周吹向人的s体,瞬间木制简易棺材和衣服还有特制的油就被点燃,接着是s体…
一股如同烧某种塑料刺鼻的味道,随着黑色的青烟冲排烟口直冲天际,伴随着风雪加上压抑的天空,从来没有过的难过压抑在心头。
曾经他在世界上的一慕慕,一切的好于坏,功与过,善与恶随着这把火都一笔勾销,亏欠与积德!积怨与因果!也同青烟一同散去,该还的,该欠的一切的一切都开始返璞归真,人s道消,他与人世的这一遭也将永远的留在人们的心中。
几曾何时我从来没有想过他年纪轻轻就走到了尽头,也没有想到我和他的缘份会这么浅,我刚来他言家时才七岁,如今才走过几个年华我们就将这样彼此的父子之情走完。
时间仿佛又回到我刚进言家门的时候,那时的养父算不上风度翩翩,但也丑不到哪里去,那时的他喜欢穿着一身衬衫,看起来稍微魁梧一个大啤酒肚整天鼓鼓朗朗的!
养父是乡里乡外可知的老实人,这一辈子都没有开过一张银行卡,所有的钱都给了养母操持家办。
养母是个急性子,大冬天的都叫养父洗衣服,生怕养父休息一下。养父有时还求着我去给养母说好话,有时他俩闹别扭养父也只能跑过来和我睡一起,我们三个人在那老屋里住了十几年。
后来因为他兄弟多,修房时各种的不和,所以我们直接把房子买到镇上,眼不见心不烦的一家人去了镇上生活。
那些年我像嫁在他家一样,刚来言家不久,养父整天就带着我满地跑,在四川没有山没有水,不像别的地方一样,我整天就跟着他后面乱跑。
有时他把我举在肩上,我自己父亲都没有这样照顾我,我自己父母只是起到生育从来没有做到过为人父母该有的责任,生死有命,一切看天。
等一切工序停止退去后,工作人员从最底部拉出了那个装满g灰的的灰篓,然后拿着磁铁就在骨灰里反复的吸磁。
因为人体和木制棺材可能有铁钉之类的东西,有的人上过战场遗留子弹等,为了方便各地安检所以需要吸一下!之后装入袋子,然后再装进g灰盒里,推入盖子后再在上面盖一层红布,最后放入我的背包里。
我背着g灰就走出了H葬场,我没有坐车原因是一般人的车不会拉g灰不吉利,灵车走反方向回去,等他们都走了我沿着来时的路漫无目的的缓步走着,一边走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哭着,这一刻没有了人我才能做回那么最脆弱的我。
我尽情的放声大哭,西斯底里毫无保留的对着空气发泄“啊~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不知道我何时变得如此脆弱了,感觉动不动就能大哭一场,但是不哭感觉不是滋味,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哭过了,成年人的世界可真让人想哭,
尽管我知道哪怕我喊破了天他们都不再回来,我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这一刻我把二十几年的情绪一股脑的大声吼出来,没有人知道我此刻的心情,唯一支持我活着的是我上面的家人和责任!
好比当年玲儿走后一样!要不然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不管生前多么成功,贡献多大,在生s面前人人平等,什么功名利禄,权利金钱,最后剩下的只有一个小盒子而已,这就是最后的归属、生s无常珍惜当下。
离别时的冬天,大雪纷纷扬扬,灵车终于走完最后的行程!在异乡这数不清的大雪中,他走完了无法言语的一生!
那天火很大,可能他走的很痛苦吧!久久的不能释怀,最后只剩下一个小盒子,我背上他在人间仅剩的一点灰烬,冒着大雪走在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泪眼滂沱一路走一路喊着他的名字,这一生我们亏欠的太多,雪越来越大葬了十月的乌鲁木齐,但葬不了过往,我带你回家!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