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落日余晖

长平之战结束后，赵孝成王本想按照约定割让六城予秦国，虞卿劝赵王说：割地与秦，秦势更强，赵“地有尽而秦之求无已”，如此赵将灭亡。 虞卿又劝赵王以六城赂齐国，联齐抗秦。赵孝成王用其谋，派虞卿东见齐王建，商讨合纵抗秦计划，并借魏国使者来赵连络合纵之机，与魏订立盟约。同时将灵丘封给楚相春申君黄歇，结好楚国，并极力拉拢韩国和燕国，同时赵国在国内则积极发展生产，重整军备，进行抗秦准备。

秦昭襄王见赵国违约不割六城，反而与东方诸国合纵对付秦国，遂于公元前259年10月，令五大夫王陵率军二十万兵伐赵，直攻赵都邯郸。邯郸之战正式爆发。

廉颇率赵军十万顽强抵抗，赵相平原君赵胜亦散家财于士卒，编妻妾入行伍，鼓励军民共赴国难，王陵战至第二年，仍不能取胜。秦国增兵十万支援王陵，秦军五校阵亡，秦昭襄王命白起接替王陵为帅，白起称病推辞。秦昭襄王改令王龁接替王陵为主将，增兵十万继续围攻邯郸。秦军死伤过半，仍不能下。范睢于是举荐郑安平为将，率军五万携带大量粮草支援王龁，加强对赵的进攻。邯郸城内粮尽，军队亦疲惫不堪，损失过半。万般无奈之下。赵孝成王被迫向魏、楚两国求救。

公元前258年，平原君赵胜奉命出使楚国。出发前，他想在门客中选出二十名人随行，却只选出十九人。这时门客毛遂自荐随往，赵平原君以为他在门下三年，未闻其能，不肯带他去。毛遂说：“臣乃今日请处囊中耳。使遂早得处囊中，乃脱颖而出，非特其末见而已”。赵平原君用人之际，就带毛遂同去了。这就是“毛遂自荐”。

赵平原君一行来到楚国，向楚考烈王陈述合纵抗秦的利害关系，从“日出”谈到“日中”，楚考烈王还是犹豫不决。毛遂于是拔剑而前，走近楚考烈王说：“今楚地五千里，持戟百万，此霸王之资也。以楚之强，天下弗能当。白起，小竖子耳，率数万之众，兴师以与楚战，一战而举鄢郢，再战而烧夷陵，三战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赵之所羞，而王弗知恶焉。合纵者为楚，非为赵也”。楚考烈王羞愧，“唯唯”答应，“歃血而定纵”。赵平原君回国后，楚国出兵十万救赵。

就在此时，魏安僖王派晋鄙率军十万救赵。秦昭襄王派人威胁魏安僖王说：“诸侯中有敢于救赵者，败赵后首先攻先救赵者”。魏安僖王恐惧，命晋鄙大军暂停于邺观望。信陵君魏无忌认为赵魏两国唇齿相依，赵灭则魏必亡，加之其与赵胜是连襟兄弟，听闻晋鄙停止行动，焦急不已，一门客献计可贿赂魏王宠妃如姬取得虎符，信陵君依计行事，得到虎符后，带勇士朱亥杀晋鄙，夺其兵权，并挑选八万精兵进击秦军。这就是“窃符救赵”。之后不久，楚春申君黄歇亦率军救赵。秦军作战失利，秦昭襄王又令白起领兵攻赵。白起始终托病不出。秦昭襄王罢其官爵，白起被迫在杜邮自杀。

魏楚援军到来之前，赵胜招募3000名死士，在李谈的率领下进攻秦军，击退秦军30里，李谈战死，赵王封其父为李侯。

公元前257年12月，魏、楚两国军队先后进抵邯郸城郊，合击秦军。为配合魏、楚援军，赵军则从邯郸城内向城外秦军发起反击。在三国军队内外夹击之下，秦军大败，损失惨重。 王龁率残部逃回汾城，秦将郑安平所部2万余人被联军团团包围，只好降赵，邯郸之围遂解。 魏楚联军乘胜进至河东，秦军复败，退回河西。此时韩国也加入合纵攻秦，赵、魏、楚、韩先后收复魏之河东郡以及安阳，赵之太原郡以及皮牢、武安，韩之上党郡以及汝南。在此期间，秦昭襄王杀范睢、王稽。（此说法有争议，司马迁《史记》认为范睢是将相位让给蔡泽，回封地，不久去世，本文则取自《睡虎地秦墓竹简・编年记》“五十年王稽、张禄(范睢)死。此书成书于秦始皇时期，较史记更接近事发时期，故采信此说法）

邯郸之战严重地消耗了秦国的实力，造成秦国军队近三十万人的伤亡，使秦国元气大伤。而六国也没有实力乘机灭秦，除本身矛盾重重外，更重要的是六国的实力已无法和秦国抗衡，能击退秦军已是能力的极限。

邯郸之战，是秦国独强的战略格局形成后，关东诸侯合纵抗秦取得的第一次大胜。在战略上秦昭襄王片面的从两国军力对比上对比秦赵两国的强弱，没有从大局上考虑六国合纵的可能，更没有考虑到因长平之战秦军坑杀赵军降卒四十万之事，赵国军民必定会与秦军拼死一战，战术上，在秦军初战失利、顿兵坚城时，仍一再增兵继续强攻，置魏、楚援军于不顾，导致了失败，推迟了灭亡六国的进程。所以秦昭襄王应该对秦军此次失败负主要责任。

此战后不久，周王室联络六国抗秦，虽然周王室早已衰微，但在名义上还是天下共主，手中有代表天下的九鼎，秦昭襄王之兄秦武王就是因在周王畿举鼎而亡，在战略上周王畿也是通往六国的主要通道，于是在公元前256年，秦昭襄王命将军摎（jiū，纠）攻打西周。西周君跑到秦国，叩头认罪，把全部三十六邑三万人口都献给了秦王。秦接受了西周君献的人口、土地，让他又回到西周去了。周赧王世后，周地大批民众向东方逃亡。秦收取了九鼎和其他珍宝器物，又把西周公迁到狐。至此历时800年的周王朝正式灭亡。（此时东周国尚存）

公元前251年，秦昭襄王赢稷去世，享年75岁，在位55年，是秦国历史上执政时间最长的君主，也是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之一，在他统治时期，秦国在军事、政治方面均取得很大进步，尤其是在军事上，先后打败魏、韩、楚、赵，利用五国合纵败齐，灭周，在战略上取得了对六国的绝对优势，虽然后期因听信了范睢之言，放了赵国一马，失去了统一时机，又在邯郸之战中指挥不当，导致秦国元气大伤，但这些失败不足以撼动秦国统一天下的大势，六国的胜利就犹如落日余晖一般，虽然光彩绚烂，却只是回光返照而已，所起到的作用只是将秦国统一的时间延后三十年。

由于秦昭襄王在位时间长达55年，悼太子又于公元前267年又死于魏国，秦昭襄王只得另立才能一般的安国君赢柱为太子，故而秦国未来充满了诸多不确定性，秦昭襄王身后的秦国会何处去？请看第十一章《嬴政继位》。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