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漠北王庭大殿上，菩飒正与诸臣将领们商议，倘若阿诗勒部出兵，他们西线该如何应对。

“报！”

门外影卫传来急促的禀报声。

“发生何事？”

菩飒看影卫急匆匆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信筒。

“呈上来！”

菩飒打开信筒一看，阿诗勒部即将出兵大漠。

这是潜伏在阿诗勒部的细作传回来的消息。

动作好快！

果然！与在长安长歌他们料想的一样，奕承在大唐没有讨到便宜，她是绝不会让大漠诸部与李唐站在一起的。

菩飒将他的作战方略迅速吩咐下去，待到人都散去，他还在思索着什么。

图伽自回来那日被菩飒安排在王庭住下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了。

她心头郁闷，一个人待在这里实在无聊，这日，她溜出了自己的住处，正在四处瞎逛着。

“你听说了吗？阿诗勒部向我们大漠出兵了。”

“真的吗？你哪里听来的消息？”

“当然是真的了！前殿传出来的消息还能有假，首领接到密信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出征的日子就在这两日。”

“怎么办啊？我们打得过吗？阿诗勒部向来兵强马壮的。”

“听说这次大漠诸部与大唐联盟了，大唐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大漠诸部也团结一致，一起御敌，肯定会赢的。”

“真的？”

“当然，更何况我们首领亲自领兵，其他各部首领也亲自坐镇，一定会赢的。”

图伽侧着耳朵偷听两个宫女窃窃私语。

什么？阿诗勒部对大漠发兵，菩飒要带兵出征？

没想到阿诗勒部的动作如此迅速，听到这个消息，图伽想也没想就跑去大殿找菩飒，可是她到了大殿并没有见到菩飒的踪影。

她被告知菩飒去了他阿娜的住处。

“儿子来给阿娜请安！”

菩飒见到自己阿娜便向她行礼。

“快起来儿子。”

呼敦见自己儿子来了，十分欢喜，连忙将他扶起来，拉着他坐下。

“我儿近日可好？”

“儿子挺好的，阿娜呢？”

菩飒回答后关切地问。

呼敦见自己儿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孝顺，暖心地一笑。

“阿娜好着呢！只是听说你又要领兵出战了，阿娜有些担心。”

看着自己阿娜担心的样子，菩飒宽慰道：“原来阿娜已经知道了，儿子今日来就是与阿娜说这事。不过阿娜宽心，这次大唐和大漠诸部联合与阿诗勒部作战定能打败他们，大胜而归的。”

呼敦听他这么说悬着的一颗心也略微放下来些，拉着菩飒叮嘱。

“儿子，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定要万分小心，知道吗？”

“儿子知道，阿娜你就放心吧！”

母子俩说了好半天话，菩飒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未与阿娜说。

想了想便开了口，“阿娜，儿子还有一事要与阿娜说。”

呼敦疑惑，“什么事？”

“就是那日与儿子一起回来的那位女子……儿子在外，烦请阿娜帮忙照顾。”

菩飒说起图伽，神情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的这一丝不自然便被自己的阿娜捕捉到。

呼敦想了想，“女子？你说的是漠南的那位郡主？”

菩飒点点头，“嗯。”

呼敦回想起他们从大唐回来那日的情景，两人似乎是吵架了，各自都生着气，别扭得紧。

于是开口问菩飒。

“儿子，你们俩不太对劲哟！告诉阿娜，你是不是喜欢她？”

呼敦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儿子与一个女子这般呢！

真是知子莫若母，菩飒的心思一下子就被自己阿娜点出。

既然阿娜都已经知道了，菩飒也只好点头承认了。

“然后呢？”

呼敦接着问。

菩飒叹了一口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阿娜你也看到了，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菩飒苦恼地对自己阿娜说道。

“可是据阿娜所知，自从那日回来之后，你把人家随意安排住下就再没管过人家了不是？”

“我……”

“儿子不是故意将她晾在一旁不管，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呼敦看自己儿子这般苦恼，继续问道：“哦？这是为何？”

“感觉无论儿子做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不合她的意，做什么她都生气！”

“反正最终我也生气。”

“哈哈哈哈哈……”

呼敦看着自己儿子郁闷的表情笑出了声，果真老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天理循环，难道这就是“报应”？

自己儿子品貌非凡、文武双全、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贯都是女子追着他跑，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这几年，自己也没也少为他张罗娶亲的事，每次都被他用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没想到，如今竟然栽在了一个小丫头手里。

菩飒见自己阿娜不安慰自己反而取笑起自己来，起身就要离开。

呼敦见自己儿子少见的在自己面前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连忙拉他坐下。

“儿子，你不会告诉阿娜你这就要放弃了吧？”

“我……”

菩飒看着自己阿娜，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一切等大战结束之后再说吧！”

“好！好！”

呼敦看着自己儿子，已然有了自己的心思。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菩飒似乎听到了图伽的声音。

呼敦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门外的丫鬟进来回话。

“禀告呼敦，图伽郡主吵着要见首领。”

呼敦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对丫鬟说：“让她进来。”

图伽进殿便看见菩飒和她阿娜坐在软榻上，似乎在说着什么？

图伽对她盈盈一拜，呼敦示意她起身。

呼敦再次细细打量着她眼前的人儿，一个黄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不远处，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殿中各人脸上转了几转，这少女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倔强又俏皮的意味。

果然般配，呼敦在心里暗道，儿子的眼光真好。

收回落在图伽身上的目光，呼敦开口问道：“图伽郡主有何事？”

图伽将目光投向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菩飒。

菩飒看了她一眼，遂才开口道：“你找本王何事？”

图伽见菩飒终于开口了，便来到他面前，小声说道：“我要跟你去前线。”

“什么？”

菩飒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小丫头说的是什么鬼话。

“我要跟你去前线！”

图伽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菩飒看着她一副坚定的样子，十分头疼。

“你一女子去前线干什么？”

“更何况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拿，连兵器都拿不动，更别说弯弓射杀敌人了。”

“本来这几天就要将你送回漠南的，现在看来漠南王也忙于战事无暇顾得上你，你就老实待在王庭，一切待战事结束了再说。”

菩飒将她的实际情况说与她听，希望她能听得进去他说的话。

图伽当然听得出菩飒的意思，可是她不想在王庭待着，她就想跟他一起去前线。

“你瞧不起谁呢？谁说本郡主什么都不能做的！”

菩飒不为所动，图伽不甘心，扯住菩飒的袖口，撒娇似的央求道：“你就带我去嘛！我保证，听你的话，按照你的命令行事。”

“你快放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菩飒被图伽扯住了衣袖，略为尴尬，迅速拉开了与她的距离，看了一眼自己的阿娜。

极其严肃地对她说道：“这招对本王没用，战场重地，岂由你任性，你还是安安分分待在王庭吧！”

图伽见没了希望，便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站在一旁。

呼敦见状拉图伽过来坐，连忙劝道：“菩飒的意思是你跟他一起去前线，他担心你，战争险恶，若他还要分心照顾你，那样会分散他的精力的，所以郡主你还是跟我在王庭等他们凯旋而归的消息吧！好吗？”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图伽也只好点头。

呼敦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心中喜悦，这丫头想跟着菩飒去战场无非是担心他的安危罢了，看刚才两人的样子，怕是喜欢上了菩飒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