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盆拿来,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升上来,御医才开始为柳美人把脉。“差不多是中秋那个时候吧!只是胎心有些不稳,还要多加注意才是。”御医捻着须髯道。
“那就麻烦先生开些保胎补血的方子吧!”苍萝抿嘴淡淡一笑:“看来是上天眷顾这个小生命呢!丁香,告诉三司,以后柳美人的吃穿用度就按嫔的极别来供给,万不可缺了短了什么。若被我知道,要他们的脑袋。”丁香忙应了。
出了瑶华宫,苍萝回头。几株枯黄的小草被夕阳染成了金色,轻轻在风中摇曳。“铭心,你从今天起便留在这里照顾柳美人吧!”苍萝一声轻叹,“凡事多留意些。”
“娘娘是觉得事有蹊跷吗?”丁香忙问。苍萝缓缓摇头,“这女人一旦入宫,一生便只能守着这么一个男人。想引起皇上的重视,得到宠幸甚至留下一儿半女都是人之常情。我并没觉得她中秋特意穿了白衣去见皇上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这孩子来的蹊跷罢了。”皇室等级森严,自己又有赫赫战功。便是她生下皇子,想母凭子贵也不可能。莫说陛下不答应,便是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而且这子嗣,怕事生下来便会交由她来抚养。柳美人若想不到这一点,苍萝心中一声冷笑,她可算白在这宫里生活了。
回到养心殿已是华灯初上。饭菜已热了一次,正往上端。因为有凤仙三姐妹在,又多出许多菜品。秋葵大概是饿得急了,上桌便大吃大喝起来。
“眼看要年根了,各国又要来朝贺了。今年朝贺不同往年,许多国家的国主都会亲来,比如大辽的耶律宗真,还有高丽的国主更是带了王子和公主,意图与我大宋联姻呢!到时候还要皇后费心安排一下,免得说我大宋接待不周。”
“这个我自晓得,去岁不也如此,又不是没经历过。我着人将各国使馆收拾一番,安排好用度便是了。只是不知这联姻要联谁的姻。是他们娶我大宋女子,还是嫁女儿。”苍萝想起清乾隆时硬塞进皇宫的香妃,心里便老大不舒服。
“晚唐枢密学士薛文遇曾言‘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朕又何尝不是如此想。莫说皇宫,便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嫁到如此远的地方,父母焉能不想。况一弱女子,无依无靠,在那虎狼之地如何生存?”仁宗摇头道。
“既如此,便顺其自然吧!”苍萝轻叹,“若是有缘,何惧千山万水。若是无缘,又何苦强求。”
“你倒想得开。”仁宗笑道。
这一年过的也当真是快。前番刚刚商议完使臣来朝之事,后面便有陆陆续续前来的了。好在苍萝第二日便吩咐鸿胪寺和三司着手此事。待使臣来时,各处使馆已被修整的焕然一新。按照惯例,辽使住都亭驿,西夏在都亭西驿,高丽使往梁门外安州巷同文馆,回鹘,于阗住礼宾院,诸番使住在瞻云馆。
尽管这些事都是吩咐手下人去做的,可苍萝也没有少来回奔波。尤其对于柳美人的事,眼看这肚子已有些凸显了出来,若再找不到切实的证据,这孩子便要生下来了。那时怕无论是谁的子嗣都得列入皇家的宗祠了。滴血认亲?苍萝才不信那东西。莫说不同血型的血能溶在一起鸡的血猪的血同样能溶到一起。古人不知,她一个现代人还不知么?
“娘娘,这几日铭心说柳美人正常得很。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在瑶华宫四周转,也没见过什么除内侍丫环以外的人。”丁香为苍萝捧来燕窝汤,悄声道。
“跟铭心说,她若想回来就回来吧!那里……”苍萝轻叹,“任由他去吧!”
“那里不去盯了?”丁香不确定的问。苍萝摇摇头。这几日她也觉得十分不舒服,嗜睡不说,还总有些头晕。用内力试过几次,毒都好好的呆在一处,并没有发作的迹象。再算算日子,葵水已经推迟十多天了,苍萝这个现代人再迟钝也该有所觉了。自己怕也是有了。可再算算,这日子似乎很是不对,自己回宫不满一月,这孩子怎么会怀的这样快。虽说几乎夜夜承欢吧!因此一直未敢召御医来把脉,生怕说出什么不对的日子。可这天到底在与仁宗回养心殿的途中晕倒了。
仁宗大惊,忙唤来御医。一番检查下来御医竟喜的眉开眼笑,“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这可是喜脉呢!”
“当真?”仁宗闻言更是喜出望外。若非苍萝还在昏迷,早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狠狠疼惜一番。即使如此,也呵呵傻笑起来。
“自然是千真万确的。”看仁宗喜笑颜开的样子,御医也欢喜起来,“而且娘娘一向身体康健,这胎心稳着呢!算日子也有……”
谁知御医还未来的及说出日子,仁宗挥挥衣袖问道,“可需要吃什么药?增加什么营养?平日里需要注意什么?有没有忌口?一会你仔仔细细写下来,我好着三司和御膳房准备去。”
“是。”既然仁宗不关心日子,御医也识趣的闭了嘴。
“对了,柳美人怎么样了。他有孕的日子也是你算的吗?可是有什么不妥?”仁宗忽然问起。原此时他是不关心的,可苍萝不止一次与他提起,仁宗便也暗暗留了心,还特意派暗卫去悄悄查证。如今正好御医在场,他便顺便问问。
“这能有什么不妥?”御医笑了,“和娘娘的孕期差不多,都是月余呢!如果非要具体推算的话,柳美人大概五十三四天吧!”
五十三四天,那便不对了。此时离中秋怕也有两个多月了,她怀孕最迟也该两月左右,五十三四日,是不是偏差太大了。仁宗听了心里暗暗摇头,面上却不动声色,“请先生给皇后开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