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

苍萝盈盈一笑，也不答话，转头问侍立一旁的丁香：“早膳可好了？”

“好了，怕早端上来凉了，厨下等着上呢！还特意按您的方法蒸了几屉烧麦，也不知做的对不对。”

“真的？”苍萝眼前一亮，“可还有羊汤？”

“有的。”丁香含着笑，“都按您吩咐做了，香着呢！厨下都要馋死了。”

“那，可给他们留些了？”苍萝也开心起来。“留了留了。不但御膳房有，各宫也都分了一些，连冷宫都有了。”丁香笑道。

“冷宫？”苍萝一怔，“什么冷宫，怎么还出现了冷宫？”

“这……”丁香方知高兴下说错了话，忙用眼睛瞟向仁宗。

“娘子，我们先去用膳吧！他们怕是都饿了。”仁宗生怕丁香再说错话，忙来救场。

此时已是初冬，汴京的冬天虽不是很冷，到底也见了萧瑟。御花园中倒还有些花儿倔强的开着，有些树还倔强的绿着，可进去苍萝的眼中还是有说不出的悲凉。出了御花园，便愈发清冷起来。

算算后宫也不过七八个嫔妃，因为仁宗崇尚节俭，又几次遣返大批宫人。如今也不过在养心殿，椒房点相邻的十几座宫殿还算热闹，其他宫殿都愈发冷清起来。尤其一路往北，那宫墙上甚至已长了几根野草。在微凉的风中摇摇晃晃已变的枯黄。

“姐姐，这里太冷清了，也没什么可看的，我们回去吧！”凤仙搓搓手，似有些畏寒了。

“嗯。”苍萝只是觉得来皇宫这么久，居然都没有好好参观过，今日恰好有人作伴便稍微走的远着，既然凤仙她们也兴致缺缺，回去便是了。

“皇后娘娘，您可要为我家主子做主啊！”刚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回头，是一个身着藏蓝短袄，丫环打扮的女子跌跪在苍萝面前，苍萝不禁微微皱了眉头，“这宫里还能发生什么不平之事吗？”

“娘娘。”小外套未语泪已先流了下来，“您可得为我家主子做主啊！”

“采莲，告诉你不许多事，你怎的到底跑出来了，这不存心让陛下难堪吗？”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从墙内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响，一个身着天青色衣裙，弱柳扶风般的女子走了出来，缓缓跪在苍萝面前。本来极白的脸庞略带病容，看那眉眼苍萝竟看出几分自己的影子，只是极其柔和，远没有自己来得经验。

“到底什么事？”这一分是真，九分似假的作态让苍萝眉头微皱，心里也有几分不耐烦。

“娘娘，那日中秋节……”采莲刚说一句话便被女子拦下，苍萝心中好笑，冷哼一声转头便走。说便说做便做，如此吞吞吐吐，她可没功夫瞧她们演戏。

“娘娘。”采莲却急了，紧爬几步，一把扯了苍萝的裙摆，“娘娘，那日中秋陛下喝醉了，我家主子去养心殿给陛下送醒酒的汤，不想竟被陛下错认成了您，就将我家主子给……给……”说到此处，采莲满脸涨红，有些说不下去了。

苍萝冷哼一声，“是吗？事情竟如此凑巧。先且不说这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这宫中上下的女人都是皇上的，他爱要哪个便要哪个，你大可找他要名分去，来找我作甚，我可没拦你往上爬的路。”

“娘娘，您的心怎么这么狠？”采莲一声悲鸣，“这宫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陛下对您言听计从，您不发话，他怎么敢去亲近谁。否则也不至于第二日陛下醒来，便将我家主子轰走，还逼她喝下了避子汤，打入冷宫。这些也就罢了，可天意弄人，主子偏偏有了身孕。在这里每日吃不饱穿不暖，这腹中的孩子怎么受得了？”

“嗯？”苍萝大感意外，不是说喝了避子汤，怎么还能怀上。什么时候宫里的避子汤这么不好使了，低头看向那女子，低垂着头，竟看不到一点喜怒，沉声问：“你姓什么，可有官职？”

“妾身姓柳，入冷宫前是个没人。”女子低声回答。

“丁香，去叫御医来。”苍萝转头看向一直跟在身侧的丁香。

“先把你家主子扶回你们的住处吧！”苍萝示意两人起身，随他们一路走进瑶华宫。这里曾是郭皇后被贬后所居之处，在宫中最北。因为是初冬的缘故吧！竟比当年更加冷清。想郭家在朝廷的权势，即使郭皇后被贬，却仍是个妃子，吃穿用度算不得奢华，却也不曾短缺。而此时的瑶华宫，苍萝进来都觉得一股寒气逼人。想这柳美人的家人在宫中也没什么大的权势，既然如此，安安心心当个美人不好吗？干嘛挤破头的想着上位呢！君恩，是那么好承的吗？

“银心，去三司寻楚大人去，说是我的命令，给瑶华宫添上炭盆，再称十斤上好的银炭来。”

银心领命刚刚出宫，丁香便带着一位身着淡灰长袍的老者走进来，跪倒便拜。苍萝忙命丁香将人扶起来，淡淡道：“先等一会吧！生上炭火暖和起来再把脉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