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

前面是一条大河。河面很宽，如一方偌大的湖泊。风吹过，波涛汹涌，惊涛拍岸。两岸生长着丰茂的青草，拨开青草，是一块块光滑的巨石。坐在上面，刚好可以伸手够到清凉的河水。水很清，定睛细看，便可以看到游动的一小鱼。

西北一向干燥，忽然看到这么一大片水，每个人都很兴奋。甚至有士兵已经挽了裤腿到下面捉鱼。耶律宗真也不阻拦，命人就地搭灶，准备烤鱼。

“看，好大一只鹰。”一人忽指向天空，惊呼着。

众人抬头细看，只见蔚蓝的天空中，果真正滑翔着一只硕大的鸟儿。说是鹰又不似鹰，身形巨大，目测双翅展开竟有五六米长，几乎遮挡了半面天空。

“那是大鹏吗？”苍萝惊问。庄子的《逍遥游》有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看我的。”一名身着契丹华服，头戴珍珠抹额的少女一声娇叱，一手拉弓，一手扶箭对准了大鸟。

“公主威武，公主威武。”一干将士将手中的长矛举起又放下，叩的地面咚咚响，惹的苍萝频频皱眉。

“嗖”的一声，箭如流星射向大鸟。射是射中了，无奈鸟毛太硬，竟如钢筋铁骨一般。箭刚触碰到便掉了下来，也激怒了大鸟。一声啼叫如炸雷一般，将苍萝吓了一跳。大鸟一收翅膀，猛的从半空中扎下来，双脚如勾，一把扣住公主的双肩。再一用力，公主被大鸟牢牢抓住，飞向半空。

“兄长救我，兄长救我。”公主叫声凄惨，在空中双臂双腿乱蹬乱舞。地面喊杀声，惊叫声一片。

“妹妹莫动。”耶律宗真又惊又怒。此时大鸟离地面足有百米，她如此乱动，大鸟一个没抓住，从半空中落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忽然身边一道白影冲上云霄，直奔大鸟。竟是展昭施展轻功跃了上去。苍萝心里暗暗叫苦，也只能随手从一名兵士腰间拔出佩剑，足尖一点，跃上云霄。人在半空，已扫出一道剑气。大鸟的脖子被剑气击中，在空中一个趔趄，双脚一松，公主已然掉了下来。展昭刚好赶上，一把将公主揽入怀中，两人缓缓落向地面。

苍萝却不折返，身形一转跃上大鸟，稳稳的落在它背上。一个千斤坠使出，大鸟一声哀嚎，身子直直坠入大河。

只听“扑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甚至落到了岸边众人的身上，砸的生疼。众人连忙后撤，却尤自看向大河。那大鸟毕竟体型巨大，落入河中扑腾几下，竟欲从水中飞出。此时苍萝恰好落下来，足尖在背上轻轻一点，大鸟再次跌进大河。苍萝也正好借力跃上高空。

如此反复十数次，大鸟终于折腾不动了，瘫软着翅膀浮在水面上。歪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苍萝暗暗好笑，落回岸边，从一匹马上摘下套马绳用力一甩，当当正正套在大鸟的脖子上。苍萝一发力，大鸟竟被稳稳拉上了岸。

此时大家才看清，这大鸟足有马儿一般大小，身上羽毛灰白相间。眼神犀利，嘴呈橘黄色，坚硬如铁。

此时公主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来，尤自窝在展昭怀里，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襟。苍萝看着别扭，又不好明说，冷哼一声用右手拍向大鸟的左颊，“你服是不服？”

大鸟哼哼两声，看了她一眼，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看她。苍萝哭笑不得，却也没想要杀它，将套马绳解下来，任它躺在一旁。待阳光晒干它身上的毛羽，它应该可以自行离去了。

众人起先还有些怕，后来看大鸟躺在苍萝身边一动也不动，便渐渐放松了警惕。有人过来收拾抓来的鱼，有人拾柴生火，不一会便飘来烤鱼的香气。

“雁大人，那大鸟伤了我，替我杀了她。”公主似乎终于缓过来了力气，开始喊打喊杀的。苍萝听了微微皱眉，看向展昭。

“你并未受伤。大鸟也已经没有力气再伤你了，就不必再伤它了吧！”展昭也是皱眉，对这狠厉的公主实在没什么好感。

“你不杀它，我来杀。”公主挣扎起身，手执一柄钢刀向大鸟走来。却被苍萝拦住去路。

“你让开。”公主自然认得苍萝，兄长对她一向宠爱有加，凡事让她三分。可自己可不吃她这一套，也对她这张清艳无双的脸没什么感觉，更忘了刚才苍萝对她的救命之恩。一柄钢刀直直指向她的咽喉，惊的耶律宗真一声怒斥，“朝颜，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打不过我。”苍萝淡淡一笑，身子纹丝不动。朝颜公主咬咬牙，一刀劈向苍萝。

这一举动在苍萝看来便如小孩把戏一般。微微侧身已躲开刀锋，顺手屈指在刀背上一弹。“当”的一声，朝颜已拿捏不住刀柄，刀身向下直扎入地面，倒把朝颜公主又下了一跳。脸色发白，狠狠望向苍萝。

“好了。你刚好，怎么又动怒。我们去那边坐坐。”展昭见势不妙，忙过来打圆场。苍萝也被耶律宗真拉到河边，递给她一尾烤好的鱼，劝说，“你怎么说也是她的长辈，莫要与她置气。待晚上安顿下来我好好说她。”

“你说不说她，与我何干？”苍萝接过鱼，看向大鸟。此时阳光正好，鸟儿身上的羽毛已晒了个半干。站起来抖了抖，便冲上了云霄。临行前竟向苍萝点点头，似乎表示着什么。

《神雕侠侣》里的杨过曾经驯服过一只大雕，与他南征北战同甘共苦。这大鸟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驯服。如果它能通人性该有多好啊！可以驮着她回到大宋，就不用怕在荒野里迷路了。想到此处，苍萝心中悠悠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