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

光阴荏苒，转眼已经是除夕了。从进入腊月展昭便未曾出门，只留在府衙帮助包大人公孙先生处理些日常事务。进入腊月二十四“交年节”后，府衙便开始放假，丁母由丁兆兰丁兆蕙兄弟陪同也来到展府，打算和侄女侄女婿过一个春节。

除夕这天，汴京城一片热闹祥和。展府也很热闹。自从展昭准备大婚，便将家乡里的老仆展忠和几个小厮一并接了来，只留下一对老夫妻照看着祖宅。连同丁家带来的八个丫头，两个粗使的嬷嬷，上上下下也有十几口。

一大清早，丫环们便张罗着洒扫庭院，将旧桃符和门神换下来，贴上大红的窗花。展忠将祖宗牌位放在厅堂，准备祭祀之物。丁月华特意换了新衣，喜气洋洋的拿了亲手缝制的长衫劝展昭换上。

虽然与丁月华没什么情感，但如今她毕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一向为人谦和有礼的展昭自然不好在节里拂了她的面子，顺从的到里间换上，还特意在外间与她展示一番。银灰的圆领长袍更衬得他英俊倜傥，丁月华还以为他已回心转意，更是欣喜。

今天的团圆饭吃的十分和睦。吃完饭天已经暗了下来，厅里生了炭火，一家人并展忠在厅里说说笑笑的守岁。街上不停传来炮竹声声，更增添了几分年气儿。

“哈哈！你们一家子团聚，可羡煞我徐某了，我来你家蹭酒来了。”院子里传来爽朗的笑声，正是三爷徐庆拎了一坛子老酒，笑着走了进来。

“三哥来晚了，我们都吃完年夜饭了。”众人都起身迎接，丁兆兰抢先笑道。

“无碍的，无碍的。”徐庆豪爽的摆摆手，这除夕夜里一个人真是无聊，想着展大哥应该在家，就想着来蹭顿饺子。”

“饺子正包着呢！一会就好了。先坐。”丁母看着他就如自家孩子一般，自然不会介意，“你也是的，怎么就不成个家，过年也就不会孤单了。”

“唉！别提了。”徐庆摇头，忽又醒悟了什么似的，“您别光说我啊！五弟也没成家呢！您先说五弟去。”

“对了，白五弟怎么没来，今天是除夕夜，他自己一个人过不成？还是去了襄阳王府？”展昭不见白玉堂，心中也有些纳闷。

“五弟不在京城。”徐庆不假思索的回答，“不光五弟，大哥二哥四哥全不在京城，听说边关告急，他们都去了边关，是为了郡……”说到这里，忽然醒悟了什么似的，话就此卡在了喉咙。

“郡什么？”展昭心中一惊，本能的想到了苍萝。

“没什么。”徐庆摆摆手，“大哥说了，不能说。不对，”徐庆又强调，“就是不能和你说。”

“是不是苍萝出了什么事？”话已至此，展昭便是再笨也能听出弦外之音了。

“哎呀！没什么大事，你别……”徐庆有些语无伦次了。

“苍萝去了边关，有危险？他们都去边关救苍萝去了？是不是。”展昭的话语凌厉起来，几乎是厉声喝问。

“展大哥……”徐庆嗫嚅，忽然一拍大腿，“哎呀，索性和你说了吧！陛下和王爷才发觉郡主不在京城，猜是去了边关。这时候正好边关传来信息，说延州，府州的西夏营地里出现了两个如鬼魅的白色身影，专门在夜里突袭营寨，扰的西夏军队焦头烂额。陛下猜便是五弟和郡主。陛下担心郡主安危，急命包大人召集英雄豪杰赶赴边关，务必保证郡主安全。王爷也带了人亲自去了呢！真是，连年也不让人过个消停。”

“此事怎么不早说？”徐庆还在那里摇头晃脑的惋惜，展昭听到此处却哪里还坐得住，“腾”的起身便往外走。

“官人，你去哪里？”丁月华跟随展昭来到西跨院，在刚进门时便一把拉住他。语气带着恳求，“今天可是除夕，你平日里不愿碰我也就罢了，今日母亲兄弟俱在厅堂，无论如何也过了除夕再说。”

“过了除夕，苍萝就没命了。”展昭甩开丁月华的手，冷声道。

“包大人不是已经派了各路英雄赶往边关了吗？襄阳王还亲自带人去了，你还急什么。况此去边关千里之遥，也不可能马上就到啊！”丁月华苦苦相劝。

“苍萝如今身在边关，危险重重，我如何还能安心呆在京城。她若有个三张两短……”展昭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肋生双翼飞到苍萝身边。

“苍萝苍萝，你心里就只有一个苍萝。”丁月华怒了，积攒了几个月的怨气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自从成亲后，你便以各种理由离开京城，年关将至好容易回来又夜夜睡在书房，连碰都不愿意碰我。我到底是你娶回来的妻子，还是个摆设？可笑的是，还是个专为安苍萝心的摆设？苍萝苍萝，至始至终你心里只有一个苍萝。”

此时的丁月华又哭又笑，宛如疯癫。展昭哪里有空理会这些，回房间取了宝剑便要出家门，却被丁母堵在门口，眼里也见了怒意，双眼直直望向展昭，“月华所说，可是实情。”

“姨母。”展昭已无心解释，“如今人命关天，待日后再向您解释。”

“姨母，”身后传来丁月华哽咽的声音，“你让他走。只是……”

说到此处，丁月华话语里已带着决绝，“这一走，你我从此便恩断义绝。”

“好。”停顿片刻，展昭一字落下，大步走出展府，再不见回头。丁月华已哭成了泪人。然而她的泪水里不仅仅有伤痛，还有无尽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