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灯

中秋的夜晚，即使是夜半，街市上依旧热闹。人们争抢着到酒楼最好的座位赏月。而苍萝抬头，也看到了那轮如玉盘般明亮的圆月。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这是苍萝读过的对月亮最好的形容。“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苍萝也不禁有了思念家乡的淡淡忧伤，只是试问那微风下轻轻摇晃的垂杨柳，自己的家乡又在哪里呢！

汴河两岸聚集了不少人，河面上漂浮着朵朵摇曳着烛火的河灯。有荷花的，玉兔的，鲤鱼的，圆形的，方形的……在河面投下同样明亮的倒影，与天上的星月交相辉映，竟让人一时分不清这是天上的银河，还是人间的“银河”。

车在这是停了下来，车外响起那个充满磁性的声音，“苍萝，下车放个河灯吧！”

苍萝惊奇的掀开幔帐，云公子正含笑的望着她。身后的几个丫环，每人手里都捧着几盏制作精美的河灯。“人家说，这河是连着天河的，如果在河灯上写下愿望，天上的神仙就会知道的。”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苍萝哑然失笑，却无法拒绝云公子的好意。顺从的下了马车，接过一个丫环手里的牡丹河灯。

沿着河岸走到一处人相对少些的地方，云公子亲自拿香帮苍萝点燃河灯。这河灯做的极好，层层叠叠的花瓣在烛光中如真的一般。放在水里，让它顺水漂流。烛火照亮了那一小块的水面，可以看到波光在轻轻晃动。

“你许什么愿了？”云公子也放了一个，笑问着。苍萝摇头，却就手捞起一个兔子河灯。这兔子白白的，制作之人还别出心裁的在尾部画出一朵五彩的小花，如梦似幻般。兔身还写着字，苍萝仔细去看，是一行清秀的笔迹，“携子之手，与子偕老。”

“哎！那是我家夫人放的河灯，你凭什么给捞上来，快放回去。”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女孩有些尖锐又带着惊慌的声音。

苍萝抬头循声望去，是个身着杏花衫子，头梳双鬟的俏丽丫头，正脸上微微带着怒意看向她。而丫环的身后，竟赫然是已盘起长发，一身藏蓝白花衣裳的丁月华。

“算了，新儿。我们走吧！”丁月华此时看起来并没有新婚燕尔的甜蜜，反而眉眼间多了许多化不开的忧愁。只淡淡看了苍萝一眼，便要转身离去。

“月华姐姐！”苍萝不解，忙唤住她。刚刚双眼迅速一扫，竟没有看到展昭，心里更是疑惑。如此中秋佳节，正是月圆人团圆的时候，展昭怎么会不来陪丁月华放河灯。

似乎猜出苍萝的心思，丁月华的语气平静的出奇：“展大人并不在京城。等他回来，我让他寻你去吧！”

“不……不用。”苍萝被丁月华的话下了一跳，却依旧不解的问，“他是去查案了吗？什么了不得的案子，要他亲自去？”

印象中，这些案子多半都是五鼠在四处侦办。需要展昭亲自出面的着实不多，偏此时又是中秋，他又是新婚，白玉堂尚在京城，他更没理由出去。

“这个，你问他去吧！”丁月华心里泛着苦涩，眼里也开始有了隐隐的泪光。却生怕苍萝瞧见似的，忙转过身携新儿离去。

“他们婚后是不是过的不好？”苍萝望着丁月华的背影，竟有些落寞。

“那是他们两口子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云公子摇头道，“我与开封府也不怎么来往，他们的事情我也没兴趣打听。”

罢了。苍萝想了想，矮下身将兔子河灯重新放回到水里。愿那灯上的愿望能实现吧！

“你怎么不在灯上写字？”又放了几个，苍萝发现这河灯虽然做的精美，却都没有写只言片语。

“你的心思，我怎么会知道。”云公子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夜更深了，河岸上的人渐渐少了。苍萝重新上了马车，一行人晃晃悠悠回到王府。府里的人竟大多都没有睡，花园的亭子里摆着小饼、梨枣、葡萄、栗子，还有今天买来的新酒。

“折腾了一天，终于可以安安稳稳赏会月了。”云公子居然真的在亭子里坐下来，并招呼苍萝一起坐下来。

“可是月亮怕是快落了。”苍萝望望越见西坠的月亮，轻叹道。

“那有什么！”云公子毫不在意，“往年都是我一个人赏月，今年终于多了一个你。来尝尝今年的新酒，这可是我特意着人买来的桂花酿。”

“往年你不去宫里参加宴会吗？”苍萝抿了一小口，桂香浓郁，甜蜜爽口，很适合女孩子喝的一种酒。

“和皇上大臣们一起赏月，有什么意思。”云公子望向月亮叹息，“当人坐上那个高高的位置时，便和亲情没有关系了。”

“那你还要去坐？”苍萝不理解，“当王爷不好吗？也是一辈子的荣华，那可是普通人家想也不敢想的。”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这个你得承认吧！”云公子望向苍萝，眸子里带着质疑。

“我没有那么大的欲望，也没办法理解别人有那么大的欲望。”苍萝不置可否。

“无欲无求？”云公子一笑，“我不信。那你于展昭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