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苍萝无眠。是月初吧!深蓝的天幕中一弯新月滑过树梢,不消几个时辰便不见了踪迹。屋子彻底陷入了黑暗。
静谧的夜,秋虫开始叫了起来。不同的秋虫发出不同的声音,高高低低长长短短,宛如最美妙的大自然的乐曲。这是苍萝在现世时最爱的音乐,闭了眼静静地听着,再和了这秋草的香气,总能让人想起许多儿时的美好过往。
而现在,苍萝能想什么呢!想在现世的父母,姐妹,朋友吗?即使怎样想都是回不去的了,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眼看天渐渐地明了,苍萝才和着清凉的晨风沉沉睡去。等到再起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是个好天气呢!明媚的阳光洒在园子里,树啊!花啊!上面滚动的晶莹的露珠闪烁着七彩光芒。晨露裹着草香,花香,是醉人心脾的清新。苍萝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晃晃脑袋,让被风吹了的头不那么沉闷。
“昨天怎么开着窗户睡的?”铭玉似乎才发现苍萝床边的床居然微微开着缝隙,一声惊呼,然后带着责备的看向铭烟。
“无妨,是我夜半睡不着,自己开的。”苍萝忙道。
“吹着风睡,容易头痛的。”铭玉小心翼翼的劝说。
“知道了。今晚记得关上就是了。”苍萝敷衍着。其实汴京虽名义上隶属北方,但比现实苍萝居住的东北不知道要温暖多少。如今虽已近中秋,天气也并不寒凉。
“我饿了,弄些吃的去吧!”苍萝生怕两人再说什么,忙打发他们去弄吃的。谁知两人刚出了屋子,铭烟便转了回来,“郡主,增娇姑娘和花冲公子来了。”
“嗯?”苍萝觉得讶异,他们两个怎么凑到了一处,还是在路上碰巧遇到的。正想着,两个人已经进了屋子,每人手里还捧着东西。
“好巧,你们怎么碰一起了?”刚刚穿好衣裳的苍萝坐在梳洗台前,任由铭烟为她挽着发髻,笑问。
“是在府门外碰巧遇上的。”增娇笑着同花冲坐了下来,“你怎么才起来,我们都在外面等了一会了。”
“昨夜睡的晚了。”苍萝微微侧过身子,“你们可吃过早饭了?若是没有,就一起吃。”
“还早饭呢!”增娇和花冲对视一眼,笑着道,“若再晚些便要吃午饭了。你给我们准备顿大餐吧!”
“好啊!”苍萝一口答应,对身后的铭烟道,“去厨下告诉厨子,早饭端碗粥来凑合凑合就行了,中午多做几个菜,再备坛子好酒。”
“我可只喝果酒,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增娇忙道。
“这可是王府。”苍萝笑看着她,“少不了你的。”
铭烟忙下去吩咐了。增娇将手里的雕花木盒递给苍萝,笑道:“快中秋了,也没什么送你的,这是我亲手缝的一身衣裳。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苍萝也不客气,接过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件做工精美的华服。似雪的白色正是她喜欢的颜色。然而绣的花却打破了常规,淡粉的花淡绿的叶又增添了几分俏皮。苍萝轻轻摩挲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话语里是满满的感激,“谢谢你。”
“听王爷说你快入宫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亲手给你做衣裳了。”增娇有些失落的道。
“谁说我快入宫了。”苍萝辩驳,“不过参加个中秋夜宴罢了。”
“圣命难为,此事哪里是你我能做主的。”增娇叹息着低下头。
“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苍萝将目光转向从进屋来便一直默不作声的花冲,“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也是送我的吗?”
“是。”花冲似是在想什么,听苍萝召唤才回过神来,忙将手中的红木盒子双手递上去,“这是五哥让我带给您的。”
“白五哥?”苍萝微微一怔,“他自己怎么不来。而且,你不是曾说,和白五哥复完皇命便要去江南了吗?怎么还没动身。”
“过几日有个喜宴要参加,参加完再走。”花冲淡淡的说。
打开红木的盒子,里面红绒缎上是一支雕着云纹的白玉簪。玉是好玉,只是这样式……苍萝不由笑道,“到底是你们男人挑的东西,真不懂女孩家的心思。”
“这是五哥从一家古玩斋花大价买来的。”花冲忙辩解。
“我又没说它不好。”苍萝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轻笑着,“干嘛这么着急为白五哥辩解,我又不是不喜欢。对了,你们参加谁的喜宴。”
“是……是……”听道此问,花冲忽然吞吞吐吐起来,抬头看看苍萝,又迅速低下头,半晌才轻轻吐出几个几乎字,“是展兄的喜宴。”
“展昭?”苍萝闻言不由惊呼出声,“他和谁的?”
“当然是—茉花村丁家,丁氏月华了。”花冲说完,忙看向苍萝。只见她先是呆了一呆,而后身子竟因激动微微颤抖起来,眼里也有了点点泪花。却不多时,一切又平静下来,淡淡的说,“是么?他到底娶了月华姐姐了。这样的大喜事,我也该去庆贺一番才是。”
“你……你不恼?”增娇对苍萝的反应着实惊奇。
“这样好的事情,我恼什么?”苍萝坦然一笑,“我该祝福他们才是。”面上竟真的看不出半点的不悦,细细看看还有几分惊喜。这可令增娇和花冲大为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