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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迟一手牵着敖三，一手扒拉着被简亓紧紧围在嘴上的围脖，含糊不清地问敖三：“爸爸，爹地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回家呀？”

敖三瘪着嘴，拉了拉小粽子的帽子，“因为爹地有自己的家。”

“可我们不是一家人嘛？”敖迟掰着手指细细的数着，“爹地、爸爸和我，是一家人呀。”

“敖迟，你很喜欢简亓嘛？”敖三把敖迟放在小公园的秋千上，蹲下身来很是认真。他已经过了喜欢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年纪了，而且现在的他必须先是一位父亲，才能是一位丈夫。

敖迟歪着头，不带一丝犹豫，“喜欢。”

敖三捏了捏敖迟的小软手问道：“小叔叔和简亓比，你更喜欢谁一点？”

“不可以比的。”敖迟吧唧吧唧嘴，同样认真地回答敖三：“小叔叔是小叔叔，爹地和爸爸一样。我都喜欢。”

虽然敖迟说话还不那么清晰，表达的意思也不是很明确，但敖三还是懂了。他的意思应该是，对敖炫炫的喜欢和对他、对简亓的不一样。敖三又问道：“那简亓和爸爸比呢？你更喜欢谁？”

敖迟有些为难，咬着嘴唇思考了好一阵子突然哭着身体前倾要敖三抱。敖三赶忙抱住小孩儿，有些不明所以。敖迟趴在敖三肩膀上哭的伤心，抽抽嗒嗒地说着：“最......喜欢爸......爸爸，也最喜......喜欢爹地，我选......不出来的。”

敖三轻拍着敖迟，有些后悔。他又不是看不出敖迟对简亓的喜欢，“对不起-1，对不起，爸爸不该让你为难的，对不起。爸爸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敖迟仍旧伤心得无法自拔，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都要失去爹地了。回到家时，敖迟已经累的睡着了，即使在睡梦中时不时地也会打个哭嗝。敖三安顿好敖迟后，独自坐在书房对着一本相册发呆。

相册的表面是墨绿色的皮面，正中间压着敖三的名字，四个角都用欧式金属扣包着，如果不是边页处的磨损，或许会被以为是某些人的收藏品。相册里的照片，是这么多年来敖三唯一的感情，更是他不敢言说的秘密。

他最喜欢的一张，是简亓大学时期的照片，准确的来说不是照片，只是一张剪报。那是简亓就读的大学的校报，照片里的简亓穿着淡粉卫衣和浅色牛仔裤，戴了顶白色字母渔夫帽坐在三角钢琴前，只露了三分一的脸，却是掩饰不住的笑容。那时候他还不是笑面虎，只是简亓，大一音乐系三班的简亓。敖三没能参与简亓过去的快乐，也没能在认识简亓后给他带来那样的快乐。

他们唯一的单独合影被放在了相册正中间。敖三承认自己在感情里就是懦夫，就是胆小鬼，连去找简亓合影的勇气都没有。这张合影还是程以鑫生日时闹着要简亓满足他的愿望时拍的。程以鑫说，作为他最亲近的两个人，怎么能连着照片都没有。于是他和简亓极不自然的并肩站在一起，拍了一张严肃而好笑的合影。当时明明是开心的，可为什么自己崩着一张脸呢？敖三现在都没想明白。

还有一张照片出自敖三之手。画质不怎么样，一看就知道是放大偷拍的。看场景，似乎是AZY和深度发觉的某次年会吧，简亓一身高定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手掐着马樽一手抚在钢琴上，周身都散发着忧伤的气息。敖三弯腰依在二楼的栏杆上，默默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不去打扰他的片刻自由。敖三知道，简亓的骄傲从不允许别人打破，这个别人，应该是包括他的。

相册背面的正中间，是简亓的名字，和正面的敖三正对着。

敖三合上相册，手指覆在简亓都名字上久久不愿拿开。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简亓的呢？

好像是简亓刚接手敖炫炫那天，自己说他根本不懂音乐时，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那丝悲坳刺痛了他，让他不经想起简亓曾经的点滴。细细回忆下才发现，简亓一直都是温柔岁月的人。

或许是程以鑫和达夏和解那天，简亓露出真心实意的笑的时候。只是浅浅的一个笑，连标志性的小虎牙都没露出来的一个笑，但敖三却感觉那才是简亓该有的样子。

又或者是第一次和简亓敞开心扉的时候。只有他和简亓两个人，忘记了是因为什么事情，反正最后在伍扬的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互相取笑又互述衷肠的样子着实好笑。那天，他确定自己是真的喝醉了，可又清楚地记得简亓说的一切。

究竟是那一刻喜欢上的，那一刻确定的，早已不可考究。唯一明白的是，他没勇气去换一个身份和简亓相处。这种微妙而纠结的感觉，只有敖三自己清楚。他不懂自己在怕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只是一昧的自欺欺人，然后心怀不轨地接近简亓。

或许简亓说得对，正是因为他的态度不正，所以下意识地默许了敖迟叫简亓爹地，潜意识地想要试探简亓的反应。

都说人傻点好，傻点招人喜欢，可他这算哪门子的傻？

敖三好笑地捏着眉心，从抽屉里摸出有些干了的香烟走到阳台点燃，妄想麻痹自己。烟丝已经干了，每吸一口都会发出啪啪的燃柴声，味道有些呛人，完全没了尼%#*古$&*丁的味道，不过敖三浑然不觉，一口接着一口，在晚风轻抚下，努力地嘲笑自己。

已经很久没有抽烟喝酒了，因为敖迟在。从最开始的忍不住，到最后的习惯，他只用了三个月，说起来，他可真是个好父亲。

可为什么，他就不能是个好丈夫？

思来想去，敖三划开手机，买了一架三角钢琴，然后就着满天繁星，对简亓说：“之前听过一个故事，说是上帝的珠宝掉落一地，所以我看见满天繁星和你的眼睛。”

等了许久，只收到简亓发来的一张月光穿过白纱帘的照片。

敖三看向月亮，眉眼间尽是温柔，“今晚的月色，确实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