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猝然的凄喊被痛苦的呻吟代替。
众人惊疑间只见一阵云香鬓影划过空中何慧便轰然飞出了几米之外,呕出一片鲜血。
陆灼华(讶然)青阳!
来人正是孟青阳!
一双素手轻轻自纱帐中探出勾上一角,只用了一成力便被将那薄帐扯下一边。抛却下轻柔地盖在了那画屏上,稳稳地遮蔽一切浮尘和血污。
也遮蔽了所有人探究的目光。
孟青阳外裳轻披在肩,透着一股海棠春睡初醒的慵懒,柔静的脸庞和泛着明显的冷淡和几许厌恶,她沉静地脚步重重落在何慧的心脏上。
孟青阳孤最讨厌别人碰孤的东西,更讨厌自作主张的蠢货!
“你……你怎么会——”
孟青阳(截断她的话,一笑)想问孤怎么会在此?何太妃不是一直想确认孤是否在重华殿,怎么?何家人不是让人给你递过信一五一十告知了你在青州发生的一切。想必……你也将内容告知了——
孟青阳目光陡然落在门前站着的宗衡微微皱眉,转了话题,点到为止。
宗衡适才才从方才的变故中震惊得转过神来,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惊得张大了瞳孔。
他错愕又酸涩地明了了对方的身份,也听懂了对方口吻中的一些事情,更明白了今日宫中之乱的源头!他更明白他父亲的野心和母亲的……不安分。
懊恼和痛苦使得他站立不稳,手中的剑脱手而落。
宗衡(指着地上的女人,又看了看孟青阳)我……她……他们……他们还是要……要……(反)
他张了张嘴,愕然地吞噬消化眼前的事实。
宗衡陛下——我……我……
孟青阳(冷淡)若我没记错,你是汾阳王与长公主之子——宗衡?宗衡,你父与母的野心你可敢说未有存毫的察觉?哼,宗家狼子野心,始有今日之祸——
宗衡陛下!臣……臣父……臣父误入歧途,宗衡为人子,自有劝勉之责,希望陛下允我戴罪立功,若是城门之外确实汾阳王府或我母亲的人,宗衡愿甘为人质,以平其乱。若不成,我愿自刎当场,以谢天下百姓!
孟青阳微愕地看着跪在当场之人,皱眉想了想。
宫城内外防御薄弱,她并无实权,仅有的一支远在青州千里迢迢,内卫如何也抵挡不了汾阳王城外三大营的兵马!负隅顽抗非利我之举。
孟青阳(劝解又警告道)宗衡,你我不过相识一面,说实话我并不了解尔之为人如何,但今日我愿赌一回!这都城里的百姓宫人,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命运如何,便押在你一人身上了,若当真……他们要反,那……孤的士兵会第一个当场射杀你,造反之人的铁骑会在践踏这座宫城之前,先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你可明白?
宗衡宗衡死不足惜,愿幸不辱命……
他拿起地上的利剑划破自己的手掌起誓。
宗衡(哑然道)但求陛下……若是……若是他们……到时能否……能否留他们一命……
孟青阳沉沉目光看着眼前人,叹息一声。
孟青阳若我为阶下囚,他们又待之何如?
孟青阳(示意门廊外看了许久戏的阿烈)去吧
………………
孟青阳至于你——(孟青阳连个眼神都未施舍给地上的女人,左右吩咐道)将她暂行关押看住,不许叫她死了,待此处事了,再行处置。
待处理了琐事,陆灼华第一时间迅速冲上前去把上孟青阳的脉相,见平稳滑和才彻底放下心来。
陆灼华你可吓死我了!还好你赶回的及时!也是那信来的早,才叫我们一直注意到了这个女人,好早早布下这个迷魂阵,让她急不可耐地自动跳入其中。
孟青阳信?
陆灼华是啊!沈大人还真是料事如神,从上次事后,他就一直想着揪出这宫中内鬼,起初还怀疑是……公主之母……
陆灼华粗略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和盘托出。
陆灼华一开始还怀疑是宫中寺人宫女传递的消息,没成想竟是你那平日连话也说不上几句的嫂子……我实在想不出——她也要治你于死地的理由……
陆灼华难道她也早投靠了长公主?内命妇以她为首,这二人确实是有频繁接触的时机。可……嗯?你受伤了?伤得重否?快让我瞧瞧!
陆灼华是医者,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浅淡的血腥味。她急切地想去掀开青阳的衣襟袖口上下查看。
孟青阳无碍!只是小伤,不要告诉其他人,眼下还是平叛要紧。钟离师兄何在?
孟青阳(疲倦地揉捏鼻梁骨和太阳穴,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我自问待她不薄,看来这深宫是口巨兽,吞噬着每一个人,也引出每一个人的欲壑难填。
陆灼华以师兄之能眼下应该是联系上了金吾卫我们的人,此刻只怕在城头对峙上了。
孟青阳诸事繁杂,内外皆危机重重,乱子不停。只怕今日之后一切就要有个了结了。
孟青阳沈危——当日在青州是借他的丹青妙手临摹仿真了何家书信,那封给你的密信表面言何家之事,实则是想看看到底谁在宫中内外勾连。他心思缜密,也算大功一件,不知此刻先在何处……是否算到了今日之祸,若是玄甲军在侧……
陆灼华这个人太高明了,借着我的手和小公主之事设了一个局,不仅给我们提了个醒,还把何慧这个暗子逐步抬到了明面上,让我们都注意到了她……
公主……何慧……何家……青州……玄甲军……信……长公主……汾阳王……叛乱……地道……刺客……这些人串起来总觉得有什么联系,太顺了,太巧了,就好像有什么人推动着这些人把他们都摆在了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