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这对藐视律法,污秽宫廷的...的不要脸的给咱家抓起来!”外头一溜烛火席卷而过,打暗处窸窸窣窣扑出几个巡查的内侍,领头的边唾弃边气恼地把人扣下。
“放肆!你...你可知道我是谁?!”陈通囫囵拢住衣袍,却被宫人死死按下。
“你是谁!你是那要死投胎的路窄冤家!今儿个就是天王老子,咱家也得处置了你!如此藐视宫廷,你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再次..行这腌臜之事...”领头的巡察内卫和内宦官打个了眼色,下人们将人拎小鸡仔似的捆了起来。
“爷爷!您佬瞧瞧!”身旁的小太监举着灯笼照着人面,着实唬了一跳,哆哆嗦嗦忙嚷嚷着人来。
众人被一番惊叫才使得混乱的场面静默一片,待看清“奸夫淫夫”时俱都唬了一跳。那人堆里....玉淑郡主早在一旁瑟瑟不敢言,惨白了脸干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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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热闹的场面一哄而散,老太君哭腔着上前扑打孙女,谩骂不断,国公夫人早一嗓子吼天叫地不顾形象地哭了出来,“你这个...你这个丢人现眼的...我的天爷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唉呀我的天呐!......”
“母亲!不是我...我是冤枉的!你救救我!祖母!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
“你这个孽障!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你...”老太君跺了跺手中的沉木拐杖!只恨得牙痒痒!
这厢还没说明白,那国公夫人便扑上去责打陈通,“定是你这个混账毁我儿清白!你是个混账老婆生的,不过是个庶出子!你那小妾姨娘得了乖欺辱到我们家头上,我今儿非杀了你不可!我....我和你拼了我...”
“陛下至!”
好事者、闹事者、耻笑者皆封了嘴皮儿,纷纷跪了一地。
青阳脸色微白被人簇拥着出来,扫了眼阶下的人,故作疑虑问道。
孟青阳怎么回事?
“陛下...”国公夫人泪眼婆娑地跪行几步,正欲控诉...却被高坐之人打断。
何贵太妃先请罪道,“今儿是臣妾主持的席面,不想闹出这些...腌臜事,惊扰了陛下和诸位臣公,实在是本宫的不是。”何贵太妃顿了顿,冷眼相看阶下几人,淡淡道,“这二位被路过宫人逮个正着,莫不是东风压了西风或者两下里干柴烈火也未可知。。。可,再怎么着这罪也是无疑了。”
一句话堵住了国公夫人,哭腔埋怨堵在喉管之中,吐露不出。告罪自然是要先告罪,却不是何贵太妃告罪,自然是出事的两家。明眼人都知道此事再怎么也与内廷无关。这既是实话,也是警告。
国公夫人再扯些什么也只会伤了脸面,何况此事如此不堪,既发生在宫中,也合该由陛下裁决,何况秽乱宫帷可不是什么小事。
成国公老太君抖了抖身子先跪在地上请罪,“小老儿特向陛下请罪,我老婆子今儿实在是没脸见陛下和诸位了,这叫我等有何颜面存世啊!求陛下降罪,便是赐死臣妇也欣然接受,我这孙女犯了宫规,做下这等丑事,老婆子实在无颜去地下见老头子了. 。。。。。”
都是千年的狐狸,打量谁不知道谁呢。
孟青阳微抬了手,几个女使立即上前搀扶起众人。
孟青阳好了,此事.....孤已知晓
好好的宴席弄成这样....
孟青阳成国公为国捐躯,老太君德高望重,孤怎么好责怪尔等
她刻意思索片刻,打眼瞧了瞧底下跪着的人,状似思索不定。
阿翁道,“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端律》秽乱宫廷者,男子廷杖八十,后流放三千里。女子杖责四十,黔面罚入掖庭.....”
“不. 。。。不不不。。。陛下!陛下. 。。。臣。。微臣喝多了几罐黄汤,才。。。才做下此等丑事. 。。。此事。。。此事与臣无关呐陛下”陈通被那上首之人冷眼一激,一个劲地伏地叩首哭泣。
“陛下饶命!饶命!. 爹,爹你救救我。。”
“陛下!老臣陈文杰伏祈陛下开恩呐”
孟青阳事已至此,有何颜面求恩赦?今夕何夕?你们简直丢尽了我上下臣工的脸面!
孟青阳冷哼一声,不在言语。
玉淑跌坐在地上,呆愣愣地俨然是吓傻了,她的目光触及上座紫袍旖旎之人,她爬过去,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哭求道,“表姨母,您救救我... 救救我!是....是那杯茶.....一定是的!我....啊!”
那话还未说完,便迎面一巴掌将她打偏在侧。
长公主孟仪嘉本宫看你是真糊涂了!竟敢犯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早知你在京中跋扈不堪,本宫还这样看中你,到底是不中用,你今日有辱陛下圣听,辱没门楣,如此口不择言、行为不举之人......便是万死又有何颜面去见你那早死了的祖父先公啊!玉淑啊玉淑
玉淑郡主心中一震,泪眼瞧着被掐出痕的手背,眼珠子一转,嚷了一声,“臣女已无颜面存世”,便豁然起身欲一头撞在一旁的桌案之上。
只是还未触及那高案几步,便腿弯一痛,整个人“啊”一声摔在了地上,双手掀翻了一桌玉盘珍羞、美酒佳肴浇了个透心凉。
场面一度静了下来。
一双玉色金绣银勾的皂靴踏碎了所有人的愕然目光。
在所有人惊惧的目光中,靴子的主人却显得异常平静,可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掩映下存在着怎样的滔天怒意。
上一个这般糟蹋金尊玉贵的人只不过沾染了那人一角尘埃:一个刺杀的“鹰爪”的血溅了一抹污渍,便轻易被断了双手丢在了乱葬岗中,尸骨无存。
司玄(眸似寒冰深渊)脏
这许多看客里,脸面彻底褪去了血色。
面前人浑身圣洁如斯,根本未染分毫污秽,明眼人都知道这个脏字又岂是说的衣物之事。
只是这许多心知肚明里,有几人面容不改,又有几人装聋作哑呢。
始作俑者的玉淑自然是处于众矢之的,国公府是欲言又止,陈尚书是脸面尽失。
“信. 。。。信王殿下。。。”有人的试探在一记缥缈却凌厉地冷眼中夭折。
所有人都顺着玉树于前之人的冷冽目光,看向上首沉目不语之人。
时空仿佛静止在了这一瞬。
阿翁自身后赶来打破了这一囹圄,早在出事之前孟青阳便安排人将科举士子安排在了旁室。
她还不至于蠢到叫天下学子窥见皇室肮脏的一幕。
尽管它早已腐烂不堪。
司玄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孟青阳早已习惯了这人的作壁上观,却头一回听见他掺和要个说法的时候。
孟青阳(不假思索道)秽乱宫廷是事实。
司玄(唇齿间咀嚼着这几个字)嗯...
孟青阳喉头一噎,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今日的戏还是要演下去了的,便直接点道。
“事已至此,始末都已了然,在座都是皇室宗亲、肱骨老臣,他二人有错在先,这板子还是免不了的,三十便罢,咳咳.....到底是年轻气盛,一个国公府,一个尚书府第,若真闹起来岂不是叫天下人笑话.....陛下以为如何?”礼亲王乃是皇室之人,这玉淑郡主说到底也是皇家之人,闹大了丢的是孟氏一族的颜面,他为臣为长,理应出来调和。
何贵太妃笑了笑,率先垂范“王叔所言....呵...”
“只是陛下恩泽如斯,只怕轻纵了底下人....若是人人都效法...只怕内外不修。”何贵太妃话头一转,眉眼间颇有不齿地瞥了眼包括国公府在内的那群皇族之人。
孟青阳所言甚是。
”某人“颇有些为难”点点头。
底下人都是明眼人,当今天子有意开恩,也断没有人要得罪的,只是这恩如何开,就看上面那位了。
陈文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臣教子不善,都是老臣的错,愿担下所有罪责”
孟青阳可也是他们自己的造化。
孟青阳“沉思良久”缓缓道。
孟青阳陈文杰成国公府教子不善,今日科举之喜,若不惩处,律法不存,若是严惩,对外怕是沦为市井之谈
孟青阳罢了,陈文杰父子免去实职,成国公府.....降一品,改为侯府.....至于你们....
孟青阳轻扫过地上二人,侧目闭了闭眼。
于无人处鼻息间淡然嗤笑一声,方道。
孟青阳今日孤给你们一个恩典,你二人既是 .....心意相通,不如孤便做主,赐个婚吧。
孟青阳算起来也是皇室头一件喜事,也不能怠慢了,成国公府为国多年,一应礼仪就在郡主的名义上多加一倍。哦~姑母既是长辈,一切便劳您主持吧,想必您看着长大的人,亲送出嫁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长公主孟仪嘉(紧了紧攥着的手,淡淡笑了笑)定不负陛下所托。
孟青阳阿翁....
孟青阳剩下的你处理吧,孤累了。
那一抹威仪难掩疲乏厌恶在众人错愕、明了、愤恨等诸多情绪中远去。
“臣等,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