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子有些嗫喏游移,“阿翁,奴婢还未曾见过信王殿下那般模样...大家显然都吓着了...”
周敞抬手阻止了女使的后言,目光有些微滞,而后缓缓落在孟青阳身上。
女君缓步走到微开的窗前,目光所及可见殿外廊柱一角,探头的海棠枝犹颤颤巍巍地抖擞着身躯,柔弱花瓣被打落无情碾入尘泥之中。
孟青阳后宫多有女眷,信王殿下到底是外男。若有急事,可领着人往御书房觐见...底下的人眼睛都亮些,嘴巴也管住了,若是这些小事再做不好,也不必到跟前伺候了。
门外廊边站着的内侍女婢呼啦啦跪坐一地,“奴婢等知错”
孟青阳(沉沉眸色隐在睫下)平日是孤懒怠,阿翁又再仁慈不过,竟叫你们忘了主子,今日暂且饶你们一回,若有下次,可就不是打板子的事儿了。
“阿翁”青阳微撇过头,周敞上前侧耳。
为着行事,最后将外围伺候的小黄门替换了一批,又在各个角门上多加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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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孟青阳又去了一趟兴泉宫别宫看望贵太妃母女。
彼时欣太嫔也在。
孟青阳不必多礼了
孟青阳孤来瞧瞧八皇妹,太医署那边可着人来瞧过了?
何贵太妃忙请人坐下,“有劳陛下惦念,这孩子不要紧的,刚吃了药睡下了”
欣太嫔是最为拘谨的,自上前蹲礼,坐在下首角落。
“陛下,贵太妃,这孩子睡着不老实,怕扰了贵人闲话,不如妾把孩子抱回锦绣阁...”
“这孩子才吃了药,你折腾她做什么...”何贵太妃才听罢就赫然站起身,有些急恼,语气也重了些。
欣太嫔面色有些尴尬,看看孟青阳又看看何贵太妃。
何贵太妃意识到自己急切下语气重了些,放轻了语调,“本宫不是责怪你,你看你一说便要哭似的,本宫意思是你那锦绣阁离得有些子距离,你若要守着孩子便在我那偏殿歇下就是,晚上有嬷嬷婢女看顾 ,你我都放心些。”
“...是,那就依贵太妃的”
“奴婢告退了”
“...去吧”何瑶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便叫人退下。
.....
何贵太妃回头见孟青阳瞧着欣太嫔抱着孩子远去的身影,挑眉轻哼一声,“方才我话是否太重了些?”
不等孟青阳说什么,她自个倒是自说道,“倒像我欺负她似的,怎么也是公主之母了...呵”
“说来说去,我未尝做生身母亲,许多地方自然不懂也照应不上”
孟青阳...
孟青阳...抱歉
“抱歉?何来歉意?若不是陛下,我一个人未亡人孤零零的,没有个寄托,就总爱胡思乱想,想到从前,想起殿下..”
“贵太妃...”贴身婢女轻点了何瑶一番,生怕说话有些上头的人触碰当今天子逆鳞。
孟青阳孤想起来...御书房还有些急事...
说话间青阳已经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
“陛下已经走远了,贵太妃莫要在风里久站,殿门前夜风肆虐,身子要紧”身旁的女婢欲上前去。
“不必了”何瑶收回冷淡的目光,望着外头笼罩的夜色出神,“你看,这夜色像不像王爷走的那日....也是这样冷吧”
“太妃...您今日...可是身上不痛快?”
“怎么?”
“太妃恕罪,您平日不会与陛下....那般...”
“你说的对,她是陛下,我是什么?区区一介苟活于世的太妃...我是...他的未亡人啊..若是殿下还活着或是那孩子还活着...”
“太妃!太妃不若去看看柔熙公主...将孩子...”贴身婢子试图转移话头,免得主子像方才那般失言,明眼人都见了方才女君面色不虞地出去了。
“她们母女一块我去做什么!”平日里温温和和的人陡然冷了面子,拔高了声音。
贴身婢女心下惴惴不安,宫中权势争斗自来不死不休,她不知道自家主子昨日还好好的,今早却失了性子,屡屡在欣太嫔和陛下面前失言。
见她发怒便住了话头,不敢再言语。
何瑶久久回过神,彻底冷静下来,炯炯目光落在偏殿,“罢了,将她赏的都送过去”
“...是”
.........
出了兴泉宫。
角门等候许久的侍从便上前回话,“陛下,都查清楚了”
“长公主的人确实给成国公夫人和礼亲王府、贵太妃送过礼,控鹤司的人回禀只是寻常拜访,并无异常”
“太医署的人也证实公主确实是风寒入体,八公主身边的人都是宫中挑选,至于贵太妃身边贴身婢女...都有人盯着...按阿翁的交代,女医下职后奴婢也紧人盯着,暂时没有瞧出异常”
孟青阳继续瞧着吧
孟青阳对了,欣太嫔那边...
“奴婢私下问过,欣太嫔为人内敛胆小...除了看顾女儿便整日在房子绣花...她以贵太妃为尊并无龃龉,只是...贵太妃为人性子张扬...大气些,不免瞧不上欣太嫔..拘谨的模样”那人捡着好词说了,青阳心下明如明镜。
孟青阳盯着的人仔细些,琼华宴近在眼前,断不能有任何差错,尤其长公主那边。
她可不信孟仪嘉藏着什么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