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二年。
夏至刚过,新帝恩科首场拉开了序幕,按旧历本是春闱时节,然水患霍及三州五府,故而拖延了二月有余,此刻街头巷尾茶馆酒楼,处处都有人在不停地谈论着。一是,女皇陛下下诏。
免除包括楚州、滨州、青州在内的受灾地区学子所有考学、食宿费用。
二则,增设殿试、武试,意在文武并济,一改前朝重文轻武的风气。
......
上京城仿旧朝坊市而立城,始建于大端英宗七年,历两朝二十二年逐步完善落成,是至今最大的城池。
六坊九市。
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九市开场,货别隧分,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傍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
......
安乐坊。
钟离宅外榴花一地香,鹊鸟微鸣,松柏孤立,清静得紧。
车驾且停,门口小厮看见陆灼华从马车上下来,忙去迎:“早知贵人要来,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时。”又接过仆从手中的东西,跟在后面进门。
她拢拢耳旁碎发,笑问道。
陆灼华既知贵客至,主人家怎么不亲自来迎?好大的架子。
小厮笑了笑,捂了嘴,“姑奶奶别恼,我家公子读书读魔怔了,好几日都未曾出门,也不许别人打扰”
“不过自接了书信,是一日不敢懈怠姑娘的请”
被迎着进了府,陆灼华边走边四下打量,见府中甚是冷清,却也是个闲散的地界儿。
只是在京中颇有些偏僻。
垂柳过廊,有鸟儿叽喳振翅,后院东面第一间屋子的门半开半掩着,悬窗大开,爬了新绿,长长的一张黑漆木案立在窗边,案前站了个男人,正半伏着身子,持豪点墨。
紫袍尊赫,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配着乌黑深眸、剑眉星目。
陆灼华抿嘴笑了笑,上前敲了敲窗。
男人听见身前声音,也未抬头,只是低声开了口。
钟离恕灼华来了?
陆灼华两腮微熏,绕过窗推门进去,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宣纸,口中应是。
男人悬腕微顿,偏过头来,双眼炯炯地瞥了眼她髻上银流苏的发钗,才撇眸笑道。
钟离恕师妹,你我鸣鹤山一别,多年未见,师叔他老人家安好?
她挪开目光,舒眉浅笑,从袖中抽出陆崇的那折薄帖,递过去。
陆灼华喏,他老人家主理恩科,你又是今科学子,是不好见的,父亲说,来日在琼华宴上讨你一杯酒便是了。
钟离恕替我多谢师叔他老人家。
陆灼华有你这满腹经纶,青阳也能得助力,便不是孤立无援。
窗台外翠瓦映着阳光,微微灼目,那两个字叫他失了神,勾起思绪,怔怔不语,神色却出奇的柔和。
钟离恕(酒窝微露,嗓音清浅)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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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阳坊,汾阳王府。
这一带大抵都是朝中公卿贵戚的宅第,高墙朱门的宏宅比比相邻。
几个唯汾阳王马首是瞻的官吏,议罢事正巧出去。
近卫管家打发了人,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宗佾撇开镇纸,装好了信嘱咐人分送出去。
“王爷,滨州的势力随着李如晖的死,都撤了回来,陛下要信王接管,看来是有意靠拢了,毕竟当初若没有他的助力,这天下...”
汾阳王宗佾(冷蔑一哼)李如晖是个不中用的,眼皮子浅的东西,迟早有这么一天,他当初干出那样的好事却瞒着本王,企图私吞那笔钱财
汾阳王宗佾“竟也妄图占地为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管家:“只这次叫信王占尽了便宜”
汾阳王宗佾连你也这么认为?”
管家:王爷是说?
汾阳王宗佾“看来本王低估了我的那位好侄女”
汾阳王宗佾“如今细想开,其中又有多少她的推波助澜、坐收渔翁之利 ?可真是好本事”
汾阳王宗佾“对了,那批钱财尽早流通出去,以备日后...”
“小的明白”
.......
汾阳王宗佾衡儿前段时间来信说学成归来,如今到何处了?怎不见人?
...
长公主孟仪嘉“你如今倒还记得你有个儿子”
长公主孟仪嘉一袭淡紫银绣海棠长裙,神色淡淡,却不知何时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