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阳的兴趣似被挑了起来,轻笑一声,纤细浓长的睫下,敛了一丝浓黑。
孟青阳不说顾家庶子杀人与否,即便是,这又与信王何干?
孟青阳信王初临滨州,人生地不熟的,如何与顾家庶子牵扯上?
孟青阳这其中...
这话司玄不知道怎么接。或者说由不得他说。
实话便是李如晖构陷,但显然这招对他来说不成效。
若是细想,便不难知道,李如晖狗仗人势在先,他主理着滨州水患一案,即便没有顾家一事,汾阳王也必然从中作梗。
但这样的构陷太过肤浅,傻子也不会信。
唯一的解释便是,汾阳王后知顾家一事。顾玉郎被他府里阴差阳错送入宫中,事情便牵扯了进来,何戍告知了赵迁,汾阳王便顺理成章地把所有的事推到了自己身上。
否则,依了他的脾气,断不会弃车保帅,舍了李如晖在滨州的势力,也不会逼得他把暗里的何戍摆到明面上。
他这是孤注一掷,要把他拉到这泥塘里搅上三分。
只是不知顾玉郎是否受汾阳王一党指派,贼喊捉贼?
而陛下,又了解其中多少前因后果?
司玄(对上孟青阳如水的目光)陛下...
孟青阳汾阳王是否有所误会。
透着无边清冷的声音响起,宗佾本能瞧去,她眉宇间透着恣睢,似乎不是意料中的被欺瞒的怒意。
汾阳王宗佾“陛下,是觉得这许多人构陷,还是...陛下有意偏袒?”
汾阳王宗佾“岂知欺君之罪....”
孟青阳乐人一事,信王早已在回京的劄子中言明,李如晖等人业已伏诛,这些无辜的乐奴是入了官籍名册的,信王知道孤喜好乐曲,玉奴又是其中佼佼者,自然投了孤所好。
汾阳王宗佾“陛下还是不要早早断言,不如听听他们如何说,信王与顾家之事?”
孟青阳哦?
汾阳王宗佾“王财,将你在顾家所见所闻一一如实告知陛下”
那佝偻小人闻听汾阳王的指示,壮着胆子故意瞧了一眼司玄。
“信王初到滨州时,一则为着朝廷法度,二则我家老爷自来是诗礼绅乡,我家老爷便派管家和小人几个去宴请”
司玄此事上滨州大小官员、乡绅皆在其列。
司玄也不仅为着例行公事,也有为滨州水患一事号召乡绅捐钱施舍粥米之故。
司玄莫非觉得本王有私?
孟青阳眉心微跳,显然觉得此事不简单,汾阳王为着这事,也算是自揭其丑,断不会大张旗鼓就为着一个顾玉郎。
果真不一会儿就听那其心可诛之人嚷道,“信王殿下自然瞧不上那一丝半点的利益”
“因为您...想要的是顾家财帛足够重新建立一支庞大军队的数目,李如晖趁火打劫,信王殿下却更是黄雀在后!”
孟青阳放肆!
孟青阳狗奴才!你可知道你诬告的是何人!
汾阳王宗佾陛下!纵然陛下恼怒,不如听听他后续之言,谅他一个卑贱之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妄言。
汾阳王你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孟青阳以下犯上!按大端律,先廷杖五十。
王财:“陛下!陛下要打,小人省得,也认,可小人句句属实”
汾阳王冷笑着瞥了眼信王,对上孟青阳的眸,颇有得意之色。
两列殿前侍卫得了令,架上刑凳,又有四个小太监上前,两两一组,左右两边各一按着王财的胳膊,束住腿,另俩内侍执了赤黑碗大木棍。
阿翁一声令下,几下便打得王财嗷嗷直叫。
“陛下...陛下明鉴,小人句句属实”
“啊哟...陛下饶命...是信王殿下多次...与顾小爷私下会面”
“小人...不敢欺瞒...我家老爷...死得冤啊!啊啊啊”
.....
不消一会儿,三十棍已落。那王财已脸色发白,皮开肉绽。
阿翁上前查看,那人嘴里一团血污,仍嚷着,“不敢欺瞒...句句属实”
汾阳王宗佾(捂了捂鼻子,啧啧两声)陛下,这贱民受了刑仍不该其言,信王殿下恐怕...”
孟青阳够了,阿翁。
“是!”周敞走下阶去,自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往王财嘴里塞入药丸续命。
王财吊着半条命,退了几分疼痛,有了一丝清醒,他哆嗦着自怀中掏出一块白布,含糊不清道,“此玉..作证..陛下做...主”
汾阳王宗佾(走到司玄身边,不无讽刺地看着他)我瞧着这奴才便是死都要御前状告王侯,信王你又作何解释啊?
司玄立在殿中,怒意不显,双唇紧抿,浑身散发着冷意。
然丹凤眼中一片深水,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