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管家云伯并三两奴仆牵引着女子和身边的小厮,三重又三重的到了内阁中。
小门上娟秀地刻着木兰汤三字。
庭院墙边一株海棠四下枝丫蔓延,春意迟迟。
步入中庭,不大却雅致的殿映入眼中,门外立着四个婢子,端着衣、绢、盆冠等一应的梳洗用物恭谨地侯着。
见他们走来,朝云伯福了福身,道了声,“云管家”
云伯瞧了瞧禁闭的房门,问道,“殿下还未使唤过人更衣?”
这话问的自然是她们,打前头丫鬟摇摇头,“先头我们候着,等了片刻也不曾见殿下唤我们,又..这...”
“糊涂的丫头片子!”
“仔细耽误了殿下的要紧事!”
那云伯怒斥几句,又转头对青儿道,“姑娘稍候,我家殿下近日疲乏,想来...”
“我这便去瞧瞧...”
管家走到门边,轻敲了敲门,见里边没有动静,又加重了力道,三下,五下的...
静了片刻,那里边才动了动水声,却是司玄困倦方醒的声音传来。
司玄何事?
“殿下恕罪,宫里来了人,说陛下有些旨意...”
云伯敬告听着,里头静了片刻,好一会儿司玄才闷闷地说了那么一句。
司玄进来
那云伯有些错愕,但很快转过神来,让开了路,抬手示意那白纱遮面的女子,“姑娘,请”
女子余光轻瞥一眼身旁有些沉不住气的丫鬟。
微沉了眸色,在云伯探究地目光中道了声“有劳”,便镇定地走上前推门而入。
步入门内,几卷印蓝彩纱帘隐隐绰绰遮着内里光景,四散的水雾叫人身上有些湿濡黏腻,规则的四方汤池后,一扇精绣八仙花的乌木屏风映入眼前。
里衣耷在屏风上,外袍衣散落在地,她僵硬地站在屏风外,一双水意弥漫的瞳眸有些局促不安。
定了定神,对屏风里有些模糊的身影,拱手施礼,“信王殿下”
司玄闻声,有些春困的眸子赫然睁开,倚在池边的身子陡然站起。
这一举动她始料未及,立时低垂了头颅。
司玄(有些促狭)本王未曾料及传旨的是个姑娘家。
说着没入池子,只露出精壮的上身,双手则搭在池畔,水面的花瓣围绕在他周身,将水下的一切遮掩的严严实实。
司玄你的声音...很像一个人
那美人收敛了神色,轻柔了几分嗓音“信王殿下说的是——陛下?”
司玄(眼眸微眯,声色依旧不起波澜)好大的胆子。
(勾起一抹笑意,不卑不亢)“殿下容禀,妾身还未曾自我介绍”
“在来信王府前,明面上奴是乐工局女乐,也是陛下的“替身”
“婢子擅琵琶,却更擅长——”
“拟人声色”
那是一句模仿的孟青阳的声音,叫他内心一震。
司玄(沉了几分声音)那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殿下聪慧,想来信王殿下还未曾忘记:朝堂之上,陛下予了殿下一件恩赐,婢子虽粗鄙,愿殿下不嫌弃”
司玄自荐枕席?凭你也配。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丝毫不给颜面,更冷意沉沉的是他的声音和脸色。
那声音怒气浮沉,叫门外候着的人也心惊。
元静儿(听得有旨意,才从前院过来)云伯,殿下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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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间。
司玄唇色有些微白和发颤,那是怒不可遏的表现。
“陛下的旨意想来殿下和奴婢都不敢却之,殿下听完我的话,或许能收回拒意。”
屏风里头的人并没有说话,那娇俏柔弱的姑娘却不怕死地继续解释道。
“殿下息怒,婢子也不拐弯抹角,陛下唤奴前来,一是为了半月后的恩科之事,二来有了新的一层身份,奴婢也好为陛下和殿下传达”
“不瞒殿下,近来长公主那边动静频繁,纵然...贬斥和处理了一批人,然而陛下身边依旧暗流涌动”
司玄陛下可有碍?
“什么?”
灼华错愕一声,喏喏道,“——不曾...”
“殿下,眼下恩科在即,选拔人才是朝廷大事,汾阳王必然借此时机安插自己的人”
“若是如此,于国于私都是祸患”
司玄恩科主场官陛下定的是太师。
“是”
司玄太师是陛下恩师,德高望重,在朝在野都有声望,弟子广布天下,是不二人选。
“是!按往年旧例,必然要再有考官九人之选,旧年中有三人属汾阳王一派,此三人多年主考,无错不好驳斥,另三人:丞相不偏不倚,余二者皆是其门下弟子,为人可信。此外,都察院左都御史王逸出身琅琊王氏,元狩五年状元郎,其族弟内阁学士王进,都是可选之人。
“本都是定下的,只一位杨阁老年事已高,日前上请陛下已经允准,这便空出了一位”
“陛下的意思,那三位和这空出的一位殿下有何高见?”
她静立一旁等着他的回话,却不见动静,不知他是何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