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往事（上）

树林里阴暗而寂静，一队人马穿行在其间。

“嘿嘿，大获全胜!”摩会看着从室韦人手里抢回来货物，高兴地说。

“我们十几个兄弟还打不赢他们五个，那就太丢人了。”穆金笑道。

此时他们正拉着一车的货物走在林间。出了密林往西南方向就是鹰师的驻扎地，而聚落还要往南。

“摩会，你带我的兄弟们把属于我们的那一份货物拿回大帐吧，我带着村里的货物护送凯丝姑娘回去。”穆金边说边胯下马，走到马车前将属于村子的货物绑到马上，“顺便和隼说说，我们出来前还没来得及通知他，这么久了估计他都等着急了。”

“你们两个人，会不会有危险?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找人回来报复我们。”摩会担忧地问道。

“刚才凯丝姑娘并没有出面，我也戴着斗篷，他们再怎么样也是认不出来的。倒是你们跟着，才容易被发现。”穆金绑好后，又继续道，“更重要的是，刚刚他们遇到的是我们的人，而不是村里的，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和村子的关系，必定不会找村里的人麻烦。再说了，他们抢比自己弱的，结果比自己强的抢了他们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那你们要小心。”

“嗯。”

摩会将装载鹰师货物的马车前的绳子绑到自己骑的马上，带着兄弟们就往西南方向缓缓离开了。

看着眼前的少年骑着马带着兄弟们离去的身影，穆金突然在身后喊道:“对了，你那一箭很漂亮。”

前进的黑发少年没有回头，只是伸出右手挥了挥，仿佛在告诉穆金，他已经收到了他的赞扬。

“噗呲——”旁边的凯丝笑道，“真的有小统领的风范了。”

“嘿，那家伙，还是需要磨炼。”穆金嘴上还是有些不留情面地说。

— — — —

穆金和凯丝二人骑着马不多久就要到达聚落了。在经过一处林间小道时，凯丝突然欣喜地对骑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的穆金说道:“穆金，你看，那是不是你们军队的大帐?”

被叫住的少年慢慢停下行进的脚步，顺着凯丝指着的方向看去——浓郁的树丛在一处缺口的地方显示出了远方的景象，在这里确实能够看到鹰师驻扎的草地和像芝麻一样的帐篷，和前不久他看到的却也相似。

“是啊。”穆金漫不经心地回道，刚想着往前继续走去，但余光瞥见身后的少女并没有出发的意思，似乎对眼前的场景有些流连。

穆金叹了口气，纵身下马，跃到树丛缺口下的草坡上。见状，凯丝倒是有些迷惑了。

“也不急着回去，这儿风景也挺好的，我们休息一下吧。”穆金回过头对少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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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蒸腾出恬淡的香气，头顶的青空泛起无限透明的蓝，自在的云舒展出各种曼妙的舞姿。

一个金发的少年慵懒地躺在翠绿的草坡上，他的旁边不远处，坐着一个黑发的少女。温热的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在草坡上。

“你知道我的父亲是怎么去世的吗？”凯丝首先打破了沉默。

“不知。”穆金也是回答得很爽快。

“这里十几年前发生过一次征兵，只要是15岁以上的男性都被征了去。我的父亲临走时答应母亲，一定会平安归来，但他不知道的是，母亲那时已经有了身孕。后来，契丹兵败，我的父亲也死于那场战争。”凯丝看了看远方，眼神有些迷离，“前首领也是在那场战争里光荣殉职的。”

穆金不语，因为他知道，那次战役，就是隼的父亲带领的最后一次战役，以及之后牵出的一系列故事。

凯丝又继续说:“我小的时候日子并不好过，一直过得混混沌沌，还好家里有田地，我娘对我更是宠爱，但还是有一顿没一顿地硬撑了下来。直到咄罗首领即位，部族有了统领，我们的日子才勉强好起来，连村里也来了不少新的契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