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晨光正好。
凌不疑受封回府,马车行驶在平坦的路途中。
昨日他入宫觐见,文帝大喜,硬要拉着他醉饮三百杯。凌不疑推却,称征战之人不宜饮酒,只浅尝辄止,最后倒是文帝自己先喝醉了。
醉是醉了,文帝却依然不肯放凌不疑回去,吩咐他一定要留在宫里。凌不疑看天色已晚,便就顺了文帝的心意。直到今天早上才从宫里出来。
乘轿回府的路上,凌不疑闭目养神。一路闲以整暇,行至路途一半时,不远处一阵嘈杂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两顶轿子一前一后地停在路旁,一个老妇人站在中间,疾声厉色地指着跪在地上的八名轿夫痛骂,那股愤恨劲像是要将他们当场生吞活剥。
“该死的东西!连检查轿子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幸好小姐没受伤,不然你们这些贱命赔得起吗?还不马上给我弄顶轿子出来?快呀!”
那些话清楚地飘进耳里,凌不疑看到后面那顶轿子的前杆断了一根,随即明白状况。
“凌将军有何吩咐?”注意到他掀起轿帘,细心的轿夫问道。
“没……”凌不疑向来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对于素不相识之人,他本不愿理会。
正欲离开时,就看到停在前方那顶轿子的帷帘被掀起,之后是一张姣美清灵的脸庞出现在日阳下。
他忽而心念一动,又改口下令:“停轿。”
轿夫靠边停下,凌不疑从轿中走出。那正掀开帷帘向外张望的姑娘此时正好望向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姑娘明显的怔了怔。彷佛是没料到会有陌生男子突然闯入视线,她澄澈的水眸盯着凌不疑,愣了会儿才放下轿帘,遮掩了一切。
看来她就是那位老妪口中的小姐了,想不到仆人如此强悍,主子却是清雅得犹如空谷幽兰。那强烈的差异对比让凌不疑有些诧异,他鬼使神差的朝那顶轿子走去。
站在轿子后的老媪不知道主子曾试着下轿,她只看到有个男人朝他们接近,立刻撇下那群轿夫,拦在他面前将他挡了下来。
“干什么的?”老妇插腰喝斥,直射向他的眼神冷刺又轻蔑。
这老妪不仅对下人颐指气使,连面对外人都如此无礼!满腔的好心情被瞬间破坏,凌不疑很想掉头就走,但看到那八名跪在地上的轿夫,再想到轿中被困于此的清丽佳人,凌不疑只好捺下怒意。
“诸位好像遇到麻烦,若不嫌弃,这顶轿子先借你们用。”
“你有什么鬼心思?”老妇不仅没欣然接受他的好意,瞪他的目光反而更加狠厉。
凌不疑眉宇间凝结了些冷意,从老妇的衣着气势和乘坐的轿子可以看出她们非富即贵,但这种眼高于顶的傲慢姿态实在让人无法苟同。他不求对方感激涕零,至少神色缓和一点不为过吧?
可这老媪,看他的眼神满是轻蔑,像防贼一样防着他,惹得凌不疑一肚子气。
真是他多管闲事,早知道就不该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