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韩晨宇修长的两指间,轻轻拈着一片白芷花瓣,目光幽远而惆怅,喃喃低语仿若自语。
“周姑娘……”那轻柔的呼唤声刚落,韩晨宇似被惊扰的飞鸟,匆忙将花瓣藏于身后,转身时,面上已绽出惊喜的笑靥。然而,眼前并未出现那令他魂牵梦萦的倩影,唯有陈杰捂着嘴,眉眼间尽是狡黠的笑意。
韩晨宇刹那间醒悟,自己竟是被捉弄了,羞恼之色浮上脸庞,他愤然扬起手,那架势似要给这促狭鬼一顿惩戒。陈杰见状,吓得赶忙抱头鼠窜,口中讨饶不迭:“少爷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若是再有下次,我定不轻饶!”韩晨宇怒道,声若洪钟,在屋中回荡。
陈杰察言观色,见少爷真动了肝火,这才战战兢兢地挪过来,低声下气地说道:“少爷,对不住,我……”
“罢了,你且出去,让我独自静一静。”韩晨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身面向窗外,那落寞的背影在光影交错中,似被孤寂笼罩。
陈杰轻叹一声,默默退出房门,不敢再多言语。
“无忌……”韩晨宇口中念着这个名字,心中五味杂陈,低头苦笑,“周姑娘,这便是你心中之人吧。否则,你怎会于睡梦中亦对他念念不忘。唉……”他微微仰头,眼中泪光闪烁,“若我能早一步与你相逢,该有多好。说出来或许你都不会信,自初见你的那一刻起,我便深陷其中……只可惜……”韩晨宇缓缓摇头,似在叹命运弄人,“如今能伴你左右,于我而言,已是莫大的慰藉。你放心,我定会竭尽所能助你恢复记忆,而后护送你回到他的身旁。”言罢,他抬起手,目光凝于指尖的白芷花瓣,那盈盈泪光,几欲夺眶而出。
“无忌哥,你用些膳食吧,如此这般,身体怎堪重负?若周姐姐知晓,定会心疼不已。”不悔的声音带着哭腔,话音未落,泪珠已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滚落。“无忌哥,我知你心中悲苦,可你亦当为明教思量啊。你可知,我爹至今仍昏迷不醒,我真怕他……你念在我爹忠心耿耿的份上,莫要让他失望,好吗?无忌哥……”不悔双手紧拽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可他仿若木雕泥塑,毫无回应。不悔见此情形,心碎神伤,掩面奔出房门。
无忌目光呆滞,直视前方,仿若灵魂出窍,外界的一切喧嚣纷扰皆与他无关。
此时,一个身影如幽梦般缓缓靠近,行至他身前蹲下,凝视着他,“无忌哥哥……”那熟悉的声音,仿若春日暖阳,穿透他的耳膜,直抵心底;那熟悉的气息,丝丝缕缕,萦绕鼻尖,沁入心扉。无忌如梦初醒,欣喜若狂地望着眼前之人,“芷若……”他颤抖的手缓缓抬起,似用尽全身力气,轻轻抚上那张白皙如瓷的脸颊,“真的是你!”
那人微微颔了颔首,玉手轻柔地摩挲着他满是胡茬的面庞,语气温柔道:“听闻你未按时用膳,亦未好好休憩,可是真的?”
“芷若,我苦等良久,终盼得你归来。只要你留于我身边,我愿对你言听计从,可好?”无忌的眼中满是祈求与渴望,仿若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芷若轻轻摇头,“不可。”
“为何,芷若?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但说无妨,我定当改过。”无忌心急如焚,言语间已带了几分慌乱,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柔荑,目光紧紧锁住她,不放过任何一丝神情变化。见她毫无反应,他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双臂如铁箍般收紧,“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可应允,什么都可应允。”
芷若的手在他后背轻轻拍抚,似在安抚受惊的孩童,“无忌哥哥,芷若别无所求,唯愿你能好好活下去,如此便好。哪怕芷若不能相伴左右,你亦要珍重自身,可好?”她缓缓挣脱他的怀抱,双手捧起他的脸,目光诚挚而深情,低声说道。
“芷若……莫要走,莫要走,求你了。”无忌双手紧紧攥着她的手,声泪俱下,那绝望的神情,令人心碎。
“无忌哥哥,你信命运吗?”她温柔地拭去他脸颊的泪痕,轻声问询,继而娓娓道来,“我曾做一奇梦,梦中见另一模样的你,为救我不惜赴汤蹈火,倾尽所有。我欲阻拦,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无忌哥哥,芷若求你,定要好好活着,或许,或许他日我们真能重逢。”话音刚落,她的面容渐渐变得透明,身躯亦缓缓消散,仿若风中残烛,终归于虚无。
“芷若……”无忌厉声惊呼,仿若从噩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他的目光慌乱地在四周搜寻,不愿相信方才的一切只是南柯一梦。他分明感受到了她的温度,她的气息……他缓缓抬起紧握的手,轻轻展开,只见一片白芷花瓣静静躺在掌心,似在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哀怨。
“芷若……真的是你吗?”无忌将手紧紧捂在胸膛,那里,一颗滚烫的泪珠划过脸颊,滴落在衣衫之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