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清澈的。
你的命运不该如此。
◎
微亮的天空晃着鱼肚白,雾气弥漫整个城市,像是被什么笼罩一般,推开窗户却什么也看不清。
昨晚发生的事,祉屿和宋怜幸都默契的选择性忘记,即使祉屿这个外人心知肚明。
她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宋怜幸面对继父难堪的笑容,甚至有些犯恶心。
堂皇的房屋里,昂贵的瓷瓶闪着光芒,祉屿有些恍惚,瓷瓶仿佛是映出了宋怜幸的肮脏不堪,就连植物清润的叶子上也好像能够闻到作呕的腥气。
可即便是这样,宋怜幸也比祉屿好千百倍,因为她连根就是烂的。
祉屿没那个心思去管,也没本事。
吃完一顿饱饭,祉屿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宋怜幸近乎祈求的眼神也没留下她。
祉屿自己都无家可归了,唯一的信念和鲜血相融,流淌在地的是她破碎的梦。
继父入狱,母亲被送进精神病院,祉嫣死在她的面前,祉屿再也没想过逃去南方的荒唐幻想。
就这样随意的葬送在雨夜。
沈从文的边城里说人的寂寞,有时候很难用语言表达。
祉屿读到这里的时候低低的笑,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每一步的刻骨铭心都能够成为计划中不可或缺的棋子。
手机不断的振动,祉屿知道是马嘉祺打来的,她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电话拨通的几秒里两个人都没说话。
马嘉祺“阿屿。”
马嘉祺“你在哪。”
电话那头马嘉祺的声音依旧温润如玉,祉屿瞬间就有些酸涩,轻柔的鼓点敲击着心脏。
马嘉祺不应该这么陷落在泥潭里。
就算是感受不了马嘉祺的怀抱是不是温暖的,祉屿从头到尾都明白,马嘉祺聪明优秀,他的面前是阳光遍布的。
平行线不会相交,祉屿也不会等。
祉屿“城江。”
电话挂断后,祉屿看向江对面,就算是烂沟里也仍然人声鼎沸,她感受着从西边吹来的凉风。
阳光散落在周围,祉屿身下一片阴影,她呼吸着这片土地的新鲜空气,宛若重获新生。
但是心脏衰竭了就会再次跳动,崩断的神经也让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发丝被凉风吹得凌乱,马嘉祺很快就到了城江,他急匆匆的跑到祉屿身边,一路上他的心都绷得紧。
马嘉祺“阿屿。”
马嘉祺喘着粗气,祉屿看向他,心里五味杂陈,这才明白原来真正想要放弃一个人会这么艰难。
马嘉祺的前途在接受阳光的沐浴,但是她不一样,根烂在北方,就永远烂在北方。
祉屿很清楚,代表自由和新生的蒲公英才能够肆无忌惮的飘向南方。
祉屿“没事。”
祉屿“陪我走走吧。”
那一天的时间过得特别快,马嘉祺好像是陪着祉屿走了一个世纪,望着她独自朝前的背影,马嘉祺怎么也抓不住影子。
杂乱的心思被慌张包裹,马嘉祺想要牵住祉屿的那双手,却只留住冰冷的指尖。
走到了路的尽头,祉屿停下,任由风吹乱发丝和衣服。
马嘉祺从来都没有看过祉屿这种眼神,像是一只濒死的野兽,眼神里藏着阴暗,极度危险的,随时准备反咬一口。
似是做了什么决定,祉屿叹了口气,垂下眼睑,声音冷漠得听不出来一点情绪。
祉屿“分手吧。”
城江吹过来的风让马嘉祺有些恍惚。
他甚至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祉屿是破天荒的开玩笑。
马嘉祺温润的笑容出现裂缝,他勉强不让自己的表情失控,嘴唇微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三个字成为了马嘉祺哽在喉咙里的刺,尖锐的利器毫不犹豫的割破神经
城江的风吹乱了怡人的风景,和马嘉祺火热的心,他尝试着抓住祉屿的手,指尖萦绕的热擦过。
马嘉祺扑了空。
再次回到空无一人的别墅,已经是傍晚了,橙红的夕阳挂在沉寂里,马嘉祺失神的站在落地窗边。
暖色的柔光折射进入卧室内,仿佛鼻尖还有着祉屿残留的味道,马嘉祺和祉屿一样,在这个不公的世界里同样孤独。
喘着救命的气息,马嘉祺也没有得到挽留的机会,冷清的房间里回荡着手机拨号的声音。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请稍后再拨。”
马嘉祺至终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
闭上酸涩的双眼,环绕的记忆是祉屿。
像是回到了那个炎热的夏季,蝉鸣比以往更加聒噪,烦躁的心情被少女净化。
人都是多面的,马嘉祺见过很多不同的祉屿。
恶劣又暴躁的,被白烟萦绕的。
耳尖通红,不懂情感萌芽的。
脆弱易碎,从头到尾都是孤独的。
以及冷漠自私,任由理性占据身体的那个祉屿。
马嘉祺的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一般,勒得他生疼,泪水贯彻血液,被攥住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的要命。
马嘉祺觉得,就连祉屿的声音也变得飘渺,一颗颗破裂的水珠顺着脸颊滴落,酸涩的不止眼眶。
稍后再拨是什么时候,马嘉祺不知道。
再也不用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