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他，那也爷爷定然是知道的！
微澜想到这一点后直接看向一边老神在在的楚南公。
感觉到自家孙女看过来的目光，楚南公长眉下的双目眸光一闪，终是在微澜不可置信地视线中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无奈，这小子，关心则乱啊，不然怎么可能会被微澜看出来，回头应该和丫头说说，他们两个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得到爷爷肯定答复的微澜再度看向场中已经缓下攻势的颜路，心中对他的看法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握着宵练的手不住地轻颤，她身边的赵高微不可察地蹙起秀长的眉，传音问道：“怎么？”传入耳中的靡丽声音让微澜不由得恍惚了一瞬，还是在他的目光中摇摇头，“没什么。”
她又何尝不知两个人的事旁人说什么都没用？只是也不知道若有朝一日镜兮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更无法预测颜路会在什么时候告诉镜兮，或是就这样……瞒一辈子？
若是往常，镜兮或许会感觉的到微澜看她的目光，但此刻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颜路的身上，看他白衣翩然用手中之剑舞出一曲长歌，红唇不由得漾起一丝弧度。
其实众人皆道含光是无形之剑，殊不知真正称得上是无形的当是承影，而含光，实际上却是无形，无质，无感的存在。普通人哪怕是触碰，也只能感觉到一个平凡的剑柄罢了。但能使用含光作为佩剑且能拥有足够强大的杀伤力，或许就像哥哥所说的那样，含光的存在代表着颜路已经到达了一种人剑合一物我两忘的境界，手中无剑而心中有剑，也因此当众人皆以为含光只是简单的看不见时，颜路却能够随意控制含光的形态变换。
镜兮这般想着，指尖不自觉的轻点，看着自己的小动作，反应过来也不过莞尔一笑，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沾染上了他的习惯，视线移开看向场中二人脚下的那个“仁”字，对着已经负手收剑的颜路展颜一笑，毫不担心那紧逼颜路脖颈的巨阙。
她和已经认清自己的感情的钧乐不一样。张良若是受伤了，钧乐会着急地想要冲上去，而颜路若是受伤，如果能同他一起承受那么她必然会站在他的身边，如果只能作为一个看客的话，她就只会做一个看客，然后笑着等他归来。
李斯可能是看不到这边夫妻二人的柔情对视，抬手对扶苏一揖：“巨阙再进分毫便可致人死命，看来胜负已分。”颜路在这场比试中一直在控制引导着胜七剑势的走向发挥，那个“仁”字就是最好的证明。而胜七虽然隶属罗网，但终究不是赵高那般人，他对胜负输赢的执念已经达到了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这场没有赢，对他来说就是输。
奈何李斯就是一个嘴硬的老头子，只见他好像根本看不见那个再明显不过的字，转头对扶苏道：“论剑比试，重在结果，就目的结果而言，公子，这第二场比试……”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第一场张良与六剑奴的比试算是平局。颜路与胜七这一次虽然颜路的能力众人都看的清楚，但到底决定权在扶苏手中，如果颜路这一场再被判定为赢，且不说伏念剑术极高，对战晓梦胜负难定，就是输了，儒家一胜一负一平，帝国给儒家的这个下马威可就进行不下去了。
到底儒家齐鲁三杰无论是张良的舌战之能，还是颜路一直深藏不露的实力都是出乎他们意料的。否则也不会陷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两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分伯仲实在令人大开眼界。”扶苏只是有一瞬间的思虑，便做出了决定，“生死相搏之际，能做到点到即止，以此而言，胜七略胜一筹。”
伏念闻言也立刻拱手道：“公子点评公允有据，小圣贤庄信服。”扶苏在这呢，他是公子，帝国继承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圣贤庄惹不起。要是嬴政在此，嬴政说颜路赢了扶苏也不会多说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咯。
但很显然，这几个经常在高层的人说的话胜七这个耿直的兄弟是不会想要了解的，他就扛着那把厚重的大剑回头凝视着颜路说：“在我的修炼中，失败过很多次，但每一次我都会变得更强。下一次你我之间的胜负，只有生死。”
“在下受教了。”这样的宣言对颜路来说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过眼云烟罢了，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在众人之间对他浅笑嫣然的女子。坐下握住镜兮略显冰凉的手，颜路歉意地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让她担心了。
而镜兮与他之间哪需这般计较，遂无言地对他眨了眨眼，身子重心稍稍放在颜路身上，缓和了些不适才又看向已经步步生莲地走出的晓梦。
面对伏念对自己的尊敬，晓梦不以为然地偏了偏头，平静的神色尽是游离世外的清冷：“我是道家，你是儒家。你年纪比我大那么多，没必要叫我什么前辈，我也没那么老。”
“大师是赤松子前辈的师妹，辈分自然比伏念高。儒家长幼有序，前辈不必过谦。”
“你们儒家条条框框太多，不嫌麻烦吗？”钧乐看着端肃而立义正言辞的伏念不禁扶额，无论如何人家晓梦都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就算不老也要被师兄叫老了。偏生大师兄作为儒家掌门还很是计较这方面。
这不？被晓梦嫌弃了吧。
而镜兮听到这句话后，看着晓梦，却想到了虽然是牛饮但一直很认真在强调自己是在品茶，又说品茶规矩太多的章邯，笑意加深，倪了站在扶苏身后的影密卫一眼，小一说话章邯偶尔会听。不如让小一说一声，她真的很想让章邯认识认识晓梦啊！
无论是在水面上凝聚起字的速度，还是后来应对晓梦心若止水与万川秋水结合的攻势上，显然伏念都更胜一筹。
如果说张良胜在学识渊博，颜路强在深不可测，那伏念就是利在深厚无比的内力和多年从未懈怠过的长久修炼上。
晓梦这个天宗第一人的称号是当之无愧的，年纪轻轻内力修为已经能令楚南公惊叹的人是何等天才。她与伏念相差的距离，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以身子不便有些劳累为由没有一起去送扶苏辇架的镜兮，站在小圣贤庄的九曲廊桥上，看着身边的青衣女子默默想到。
“看了我这么久，想到了什么。”未同扶苏一起离开的晓梦收回放在青碧湖面上的视线，明明是询问，却并不太在乎的语气镜兮却是习以为常。
她十年前就是这幅样子，十年后难道还会改了不成？
镜兮看着廊桥下泛着波光的流水，笑的温静：“唔，大抵是在想，十年岁月转瞬即逝，你……却是没怎么变啊。”
“十年，是长也短。我变，或是不变，不都是我？有什么区别？”晓梦手中拂尘一挥转眸看向镜兮：“倒是你，比之十年前，你倒是变了很多啊。莫不是嫁进儒家后就习惯了那些数不尽的繁琐规矩？”
“有吗？”镜兮也没有反驳，手抚上小腹，微垂长睫，一派温婉和美的样子令人沉迷。比起和晓梦一起比试然后算计捉弄天宗长老的小时候，现在的她确实变了很多吧。
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晓梦话锋一转：“只不过你嫁的这个男人，倒是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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