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成为一个强者
这条路,你一定要走下去,无论我是否在你身边……小辞
——盖聂
“师兄莫要多思。”颜路的目光澄澈温宁,带着沉稳。
“嗯。”伏念只沉沉应了一声,端肃眉间的隐忧虽不曾褪去,也淡然了许多。执起手中另一个信卷打开。
若说方才看到盖聂叛离的消息是微讶,那么手中的这份,就让他蹙起的眉松动了几分。
颜路何等心细,自然看的出伏念眉目间多出的几分轻松,上前看了一眼那封归书,轻笑道:“这么久都不知道回一封信报个平安。山水游遍,这钧乐才知道回来。莫说师叔不悦,怕是子房也会训训她吧。”
“二师兄又在说我了。”清朗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五分笑意三分悠然四分疏朗。来者五官精致清俊,黑发用紫色方巾束起,一袭白紫相间的儒服衬得他玉树临风,公子翩然。抬手一礼,潇洒俊然:“子房见过掌门师兄,二师兄。”
转眼看了看自己的小师弟,伏念点点头,道:“嗯。”
一旁的颜路微微一笑,略有些无奈的轻轻摇头:“你啊,我能说你什么?是刚刚师兄和我接到钧乐的归书了。”
“钧乐?”闻言,张良飞扬的眉宇间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柔和,他朗声轻笑:“师叔可是经常念叨这丫头呢。也不知道经常回信报平安。”
经常念叨钧乐的不只是师叔还有你吧。
还未等颜路说些什么,三人就见学生子礼匆匆而来,气还没喘匀也不忘师尊教导,端端正正地行了礼:“学生见过掌门师尊,二师公,三师公。”
“庄外……庄外……”子礼的眼里是有些后怕的恐惧和焦急:“有自称是阴阳家的人前来拜访。”
听闻此言,名动四方的齐鲁三杰思绪各异。伏念好不容易松下的眉头又深深蹙起,颜路依旧淡然,但那双澄澈的眸中却划过一抹暗芒,快的无法捕捉。
而张良,湖蓝色的眸中则是难掩的冰冷。
阴阳家,帝国隐藏最深的暗器,诸子百家最神秘阴森的存在。不同寻常的武功路数,门下护法长老绝美妖诡的容貌,如暗夜深影的行为作风……这个门派在这些还未成长起来,尚未体会到乱世纷争的学生心中几乎已被魔化。
如今和儒家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阴阳家派人前来拜访,也难怪这个弟子会吓成这样。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伏念点头。虽然他也不明白阴阳家此时来拜访的用意。但该面对的自然也避不开。
当三人来到小圣贤庄门外时,便看见一辆暗紫色上绣繁杂墨纹的马车停在那里。
周围和车后都跟着一行傀儡,那无神的双眼,青白的脸色,几乎别无二致的五官,张良也算是明白之前那个弟子为什么那么害怕了。
“即是前来拜访,还请贵客下车。”
对于外人,伏念隐下了在弟子面前的威慑,但那分尊贵威肃却是深刻于骨中难以磨灭。而颜路和张良则是在他身后静静站着,等着这位访客露面。
伏念这厢话音刚落,一道空灵的不真实的声音伴随着打开的车门悠悠响起:“久仰齐鲁三杰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残月谷
前后皆无路可走,那又如何。冷峻的眉眼沉稳如初,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足够让对面的敌人胆寒。
“他们不是怕我,那是他们对期望的恐惧。天明,你要看清楚,那是弱者的眼神。”
“天明,你要成为一个强者。”
“嗯!总有一天,我要成为像大叔一样的强者!”少年坚定的回答勾起了盖聂心中的一抹柔软。
路还走不稳的小女孩儿,就喜欢一步步跟在他身后,用稚嫩的声音甜甜的叫着他“哥哥”。
血腥的气息在空中蔓延。
他在练剑的时候,会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一旁大树下乖巧安静的看着。
长剑穿透血肉的声音清晰无比。
他休息的时候,会给他送水擦汗的小女孩儿。碧色的眼中有着成熟的心疼。
挡住他路的敌人不断的倒下。
稍微长大一些,就拿着他亲手做的小木剑在他身后一招一式地学。
黄沙上的红色,已经分不清是谁的。
“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像哥哥你一样的强者。保护你!”女孩儿话语中的认真执拗让他难以一笑置之。
狂风吹过,掩盖了满地的血色残尸,同样被鲜血染红的残阳映在他冷色的眸底。
站在山崖之上,盖聂看着那阔远无际的山川江河。身上的疼痛不断袭来,无人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支撑着走到这里。
“你要记住,这条路,你一定要走下去。”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沉稳的柔和,“无论我是否在你身边,知道吗?”
抬手轻轻的抚摸着女孩儿的长发,彼时年少,但他从不曾敷衍应对于女孩儿的话:“好,哥哥等你长大,变得强大,保护我。”
眼前的视线模糊微晃,剑眉紧皱,想努力变得清醒继续走下去,可那累累伤痕岂是作假?
“大叔!”
终是在天明的惊呼声中倒下,长剑依旧被那宽厚的手掌紧紧握住。
“哥哥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会的。”
彻底陷入黑暗中时,盖聂记起那时他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回答落下,女孩儿眼中有耀耀星辉,笑的开心又满足。
抱歉,小辞,我食言了。
小圣贤庄前,微风拂起的流云墨发摇曳于裙摆之上,血红长裙妖娆却不与女子眉眼间的温宁有半分违和。
心口处蓦然传来的痛感也仅是让她的脚步迟滞了一瞬。
哥哥……
在距离三人五步的地方站定,袖口中的双手指尖轻颤着深陷掌心,镜兮唇畔的笑也依旧安静淡然。
“阴阳家祭司九殇,见过三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