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六镇,是大夏防御北方势力的重要屏障,六镇原有六百万余人口,常备兵团三十万人,另有贺拔部的十万骑兵支持,但是经过连年的战争,现在的北境大军已经不复当年的雄武。
北冥翊接手北境六镇的时候,六镇的人口只剩下三百多万,大部分都是妇孺老人,维持常备兵团已经捉襟见肘,又逢室韦人作乱,经过几场大规模会战,终于在窝难河畔铲除了室韦人,北境的情况也十分危险,朝廷如果不派援兵,不迁民戍边的话,以后在北境保卫边疆的,只能是那些边军的妻妾了。
流云骑的女兵们看似光鲜亮丽,英姿飒爽,又有谁知她们内心的悲痛。
转眼间就入秋了,风中的红叶簌簌落下,随着风徘徊在秋清泪的脚边。
她已经接受了九个月的训练,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公主殿下了。
当然,这离不开北冥翊的严苛。
九个月下来,秋清泪积累下一身的伤痛,其中最令她痛苦的,是北冥翊下令抽她三十鞭。
那一次,全军训练密集阵型冲锋,结果秋清泪没控制好自己的战马,起步晚了,结果后面的骑兵不得不避开她,导致阵型变乱,战场上阵型一乱就会溃败,北冥翊哪里能轻饶了她,叫人把她吊起来,泼上冷水,按照军法拿鞭子打。
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秋清泪一直养尊处优,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罪,第一鞭下去,她就忍不住叫了一声,眼睛里迸出泪花来,但马上就咬住下唇,死扛着这如海浪般一波又一波的剧烈疼痛,那种撕裂肌肤的痛楚,令她的头脑愈发清晰:“这是生死大事,不容许自己有半点失误!”
鲜血在空中随着鞭子飞舞,三十鞭很快就完事了,秋清泪浑身冒着冷汗,眼角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发丝被汗水粘在一起,紧紧地贴在脸颊上。解开绳子的瞬间,她便瘫倒在血泊中,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心疼。
北冥翊朝向其他人说:“都回去继续训练!”
那天,秋清泪是被架着回府的。
晚上,已经很晚了,北冥翊才回来,他径直走向了内室,推开门,看到了趴在榻上,满脸幽怨的秋清泪。
“很痛吧。”北冥翊道。
秋清泪不去看他,也没法看他,自己现在动一下都非常的疼。
“我自是知道,不能因为我的身份而乱了军法。”
但秋清泪心里还是有些埋怨,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只能咬着牙,含着泪,默默地走下去。
北冥翊见惯尸山血海,但这一次他看见秋清泪身上的血痕时,心却有些动摇,那是看见一件绝美的东西被打碎时的怜惜感。他把一个瓷瓶里的药粉倒出来敷在秋清泪棋盘一样的后背上,药粉落在伤口上,刺激得秋清泪不自主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疼就喊出来,英雄不在这上。”
秋清泪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双玉手不停地拍打着床沿,过了好一会儿,弄完了伤口,北冥翊脱了外套,上床躺着,斜着眼看着趴在自己身边的秋清泪,有些话想要开口,却咽了回去。
秋清泪余光看见了他的表情,便扭过头,歪在枕头上,幽怨地说道:“我一直以来,高高在上,从来没有想过,那些护国讨贼的人,他们都受了多少苦。我要为以前我的所作所为忏悔,曾经,我像京城中的权贵一样,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嫁给你之后,在边境经历了这些,看见了这些,我才知道以前的自己多么荒唐。我不会再犯错了。”
北冥翊装睡,不说话。
秋清泪受刑之后,她与北冥翊夫妻二人的感情反而更亲近了些,她趴床上修养的这些天,北冥翊像是补偿似的,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这是暴雨后的温柔吗?”秋清泪心里默念着。她已经习惯上北冥翊指尖的温度。
此刻,漫山红叶,层林尽染,秋清泪一人在飞舞的红叶中舞着一杆马槊,槊锋散出寒光,上下翻飞,舞若梨花,那一条丈八马槊,竟似与她融为一体。
流云骑的女兵在一旁拍手道:“夫人的武艺愈发精湛了,这一条丈八马槊,使得出神入化,谁能想到夫人才只习练了半年。”
另一人则说道:“将军太过严苛,尤其是给夫人上刑的时候,毫不手软,想来夫人进步神速,都是被将军逼的。”
“不过夫人真是太美了,看她那矫健的身姿,绝美的容貌,还有那具丰腴的躯体,我都想抛弃世俗的偏见和她比翼连枝了呢。 ”
“咳,咳,说话注意点。”
这时候,一人飞马来报:“夫人,快去牙帐,将军受伤了。”
秋清泪把马槊一扔,惊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