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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7 无愧于心

TNT:不渡仙

——

宋宴菀为那人拭去脸颊上的血痕,灰蒙的尘土之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她安静地和他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在无声中交汇又默契地闪躲。他的眼神深邃冷冽,像雪覆盖了整片山林,飞鸟振翅翱翔至广阔无垠的天际,那般孤傲且自由。

宋宴菀握着白巾的手一怔,见那人清醒,低眸默言。

宋晏菀“伤好了,你便走吧。”

宋晏菀“这里不是你该久留的地方。”

对于救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这件事,宋宴菀心里并没有掀起太大波澜。在这座残酷无情、犹如吞噬人命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她的双手早已染上不少血腥。对她而言,救人与杀人,同样轻而易举。

不问名姓,是默契,也是避讳。

贺峻霖“多谢。”

男子的声音里带着些沙哑。

宋宴菀起身离开,轻轻合上朱门。

贺峻霖将藏在身后的匕首轻轻放下,眸中多了几分无法揣测的怀疑。他并未受多重的伤,至少相比在西疆……他阖上眼,便是那片尸骸堆积的血海。

她救了他,同样也可以转头将他出卖。

他的目的,从来不是在这东宫找一庇护之所,而是借机离去。他庆幸宋宴菀是一个聪明人,没有将自己逼上死路。

……

丁程鑫“昨日东宫逃了个罪臣,宋侍读可听到什么动静?”

宋宴菀站在丁程鑫身侧研着墨,听他如此不痛不痒的一问,眸中闪烁过一丝凉意,面上的表情仍是不变。

宋晏菀“回殿下,自然安好。”

丁程鑫“今日听桉懿说,她替孤拿了件外衬,叫宋侍读转交,只是不知道这外衬,如今在何处?”

宋晏菀“殿下莫怪,阿菀忘了。”

丁程鑫提笔的手越发攥得紧了些,他问了她诸多,她连半句关于那刺客之事都未曾向他吐露,究竟是她异了心,还是早与那刺客沆瀣一气。

就连称呼,也从亲昵变得陌生。

丁程鑫“殿下?”

丁程鑫“阿菀,你一向称呼我为阿程的。”

阿程?

是啊,她一向称他阿程,如今叫他殿下,倒是惹他生疑。

她曾与他彼此深深相惜,然而这种状态终究让人疲倦。现在,她不愿再伪装下去了,毕竟,她即将逃离这个偌大的牢笼。

宋晏菀“奴还有半月便及笄了,可以离宫了。”

宋晏菀“殿下,我们确实应该习惯,愈行愈远的现实了。”

丁程鑫听她此语,眸色越发深沉。

她就如此这般,想要逃离他?逃离这他们彼此相伴多年的皇宫?

的确。他自己都不甘于囚于这金丝做的牢笼,更何况她呢。

丁程鑫“你就真的,无话对我说么?”

此刻告诉他,也不迟。他只需要她一个答案,如此而已。

宋晏菀“奴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而已。

曾经,她是丁程鑫的刀,在东宫中见识了太多龌龊勾当。为了守护他那份清冷圣洁的形象,她不惜双手染血。不过很快,她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从此得到期盼已久的解脱。

不承认,是她所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事。

丁程鑫“甚好。”

丁程鑫“你就那么,巴不得远离孤,独留孤一人,在这东宫之中孤独?”

丁程鑫话音未落,宋宴菀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跪下,将头埋得极低。

宋晏菀“奴,惶恐。”

丁程鑫抬起纤纤玉指,将她的脸勾起。

丁程鑫“你确实,什么都不亏欠我了。”

宋晏菀“殿下有太子妃的陪伴,想来不会孤单。”

丁程鑫听她此语,愣是冷笑一声,拂袖起身而去,宋宴菀听着身后传来关门的闷响,竟不觉落下泪来。

偌大的殿堂,独留她一人跪倒在地。

殿中烛火已熄,不由让她想到那个雨夜。

大雨淅沥,冲刷着石板路上的血痕,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她便这么死不瞑目,望向她。

自此以后,许多年,她都活在那夜的梦魇之中。她忘不了,她的眼,也忘不了丁程鑫袖手旁观的圣人模样。

她天天提心吊胆,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她怕一步错,步步错,惹得满门抄斩的结局。

甚好,只有半月了。

只有半月,她便可以逃离这令她痛苦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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