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风。”
熟悉的声音,将杨排风从回忆中抽回,闻声望去,声音像是从窗外响起,她起身打开窗,杨宗保和穆桂英迅速翻窗进来。
“宗保少爷,少夫人,你们怎么会来?”
杨宗保道:“排风,你怎么憔悴了这么多,耶律皓南有没有对你怎样?”
杨排风苦笑着摇首,如果他肯对她怎样倒好了,他现在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
将杨排风表情收进眼底,杨宗保感受一阵难受,那是他一直以来当做亲妹妹的人,哪有做兄长的见到自己妹妹这般痛苦,还能无动于衷的。
他轻声道:“排风,跟我回大宋。”
杨排风下意识的立刻看向一旁的穆桂英,然后怔怔地说道:“如今我再也帮不了什么忙了。”
她已经亲手将他们的未来都葬送在这场战役之中了,真的没有办法再去做些什么,除了亲自上战场与他动手。
“我没有想让你帮忙的意思。”杨宗保急忙解释。
杨排风依旧是摇首,可她还是不想同他动手。
穆桂英走了过来,道:“排风,眼下战事吃紧,你再继续待在辽营太危险了。”
杨排风沉吟不语,她本就想回大宋的,只是如今闹成这样,若再不辞而别……
穆桂英见她不答话,似在神游,道:“我们此行就是特意为了带你离开辽营的。”
杨排风看着穆桂英,竟不知自己是否能相信她目的单纯。
“排风,你还舍不下耶律皓南?当下宋辽相争,势不两立,辽军进攻德清军不利,辽人万一将气撒在你身上,你以为他护你?不要傻了,他功利心如此重,与他的复国大业相比,有什么不可以舍弃,六年前天门阵外那一剑,你忘了,我可记忆犹新!”
杨排风无言以对,天门阵外的一剑,她无法反驳。
穆桂英盯着她,见她神情有所松动,继续道:“他当日可以挥剑相向,今日也同样可以,他这人从小到大都凶狠毒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他诓骗过你,追杀过你,陷害过杨家一次又一次,你都忘了?”
“我没忘,但是……”
“你还想替他辩解,”穆桂英打断她,道:“我看你真是中了他的迷心大法,变的是非不分!”
杨排风凝视着着穆桂英凛然的脸,胸口宛若有重锤敲落,从皓南可以舍她不顾,到宋辽不两立,再到她是非不分,一字一句都在戳她痛处,今夜来辽营寻她,恐怕真的不是纯粹想带她离开这么简单。
“少夫人说这么多,想要我怎么做?”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他是我相公,是不是非得我大义灭亲,亲手杀了他才可以?”
“谁是亲人,谁是敌人,你现在果然已经分不清。”
莫名的涩然袭上杨排风的心头,她的“敌人”几次三番舍命相救,纵使她蓄意欺骗,他生再大的气,发再大的火,也没有真的伤害过她。
而口口声声说是她亲人的人,不仅未体谅她的为难之处,反而可以毫不犹豫利用她来对付她的相公,觉得一切理所应当,甚至不曾对她怀有哪怕半分愧疚。
穆桂英对她的反应失望透顶,怒道:“身为宋人,在辽军大举攻宋,国难当头之时,可以做到如此漠视,心安理得的留在辽营!”
杨排风脸上血色霎时褪去,背脊悚然发寒,有剧烈的痛楚如铁枪贯喉,长驱直入,将她刺穿。
是啊,少夫人说的没错,她是宋人,即便嫁于辽国丞相,可她仍是宋人,付出一切去保家卫国乃是本分,本不该心存不平,去怨怼些什么。
杨宗保见状,急道:“桂英,你不要说了!”
穆桂英不为所动,目中精光灼灼,转而道:“你知道现在的深州是什么样子吗?”
杨排风的心忽然一沉,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