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纵是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亦不可免俗。
权势利益之争,致使历朝历代的争端战役都无法熄灭。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血与火交织的时代,只能用结果书写历史。
日暮风悲,边声四起,鸣金声响彻霄汉,吹角连营,原野萧条,烽戎万里。
长剑击,繁弱鸣,辽军啴啴,弥原盖野,凌厉攻势若冲天之翰,车列毂错,短兵相接,飞镝炫晃,朱火飞烟,声震天地的隆隆战鼓不歇,似雷霆动九天,气势磅礴。
远离战场都可以感受到肃杀之气宛如高达百尺的冰河,决堤而出,一泻千里,将一切冲击到粉碎。
杨排风知道辽军又在攻城了,辽主萧后一心攻宋,即使没有天门阵,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决心,或许有没有皓南,也是一样。
兵连祸结,民不聊生,她痛恨战争,可是天下大势之所趋,非人力可以轻易更改。
她狠不下心放任他开启天门阵,步入万劫不复之地,可他在,又不知道有多少同袍手足死于他的运筹帷幄之下。
她想着,忽感一阵晕眩,跌坐在桌边。
恰在此时,帷帐被掀开,一阵斜阳照射进来,杨排风眯起眼看去,耶律皓南一身战甲,寒光凛凛,更胜深秋的透骨凉意,他站在光影交汇处,杨排风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觉得有种似镜花水月般的虚幻之感。
“你怎么了?”
杨排风扶着眉心,别开眼去,不曾看到他脸上异样的神情。
“我没事。”
耶律皓南听她说话有气无力,且脸色苍白,显然身体不适,不知是否因为身怀有孕。
他在战场厮杀,流血不止,人命如蝼蚁般折在他手中,而她腹中竟在此时孕育着他的骨血,死亡与生命,两种极端,同时出现,令他心中产生一缕难以言说的感觉。
“我听说你不舒服。”他踏步走到她身边。
杨排风单手支撑着额头,自炮火声响起,她心烦意乱,根本不想说话。
“我帮你看看。”
耶律皓南说着,在杨排风对面坐了下来,握住她手腕拉近,便要去解她腕上护臂。
杨排风猛地抽回手,脸色较先前更白了几分,目光闪动着转过身说道:“不必了,我没事。”
耶律皓南以为她为攻城一事恼他,略有些无可奈何,事实上他此刻心情亦不佳,却还是耐着性子道:“听话!”
他再度伸手,还未触及到她,杨排风迅速站起身来,戒备地看着他,宛如他是洪水猛兽,令她退避三舍。
耶律皓南脸色一沉,她竟然用如此防备的眼神看着他,本就不佳的心情更显黯淡,不想去思考她到底怎么了,只觉登时失去耐心,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伸手不容拒绝地抓住她。
“不要,你放手!”
杨排风大叫着挣扎。
耶律皓南手中运劲,护臂瞬间在他掌下破裂,手一转,搭上她的脉息。
杨排风依旧挣扎着,不断推拒着他:“耶律皓南,你放开我!”
怎奈她力气敌不过耶律皓南,根本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耶律皓南愤怒的眼神变为震惊,又缓缓转为失落,然后逐渐出现失望,最后再次浮现怒色。 她隐隐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凛然冰冷,从心底涌出,一寸一寸侵袭,直至充斥淹没四肢百骸。